孙壮壮不想说真话，只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但是冯钟祥明显不信。
“摔了一跤也不可能两只脚腕同时摔出问题啊？你这也太凑巧了吧？”
孙壮壮有苦说不出，他要说被人打的，那他肯定会问他为什么挨打？
这就成老太太的裹脚布没完没了了。
他越想越烦躁，有些不客气的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你能帮忙就帮，不能帮你就走。”
冯钟祥见他这样，心里也有数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他判断孙壮壮的脚没有骨折，应该是骨骼错位了。
因此，他准备分散他的注意力，趁机帮他恢复原位。
冯钟祥故意刺激孙壮壮说：“那个瘦瘦小小的女人是你母亲呀？她都骨折了，你还让她帮你去找大夫，你还是不是老爷们？”
孙壮壮本就心虚，一听这话更是急了：
“我们家事儿用你管吗？那是我妈，我爱怎么对她那是我的事……啊！我艹！”
冯忠祥两手紧握住孙壮壮的左脚，用力一拉。只听咔嚓一声，他的脚就被掰正了。
冯忠祥笑着对他说：“行啊，爷们！这都能忍。动动试试，看看这只脚能动了吗？”
孙壮壮嘴一撇，“哼！我当然是爷们儿！”
他试着转动了一下脚腕，满脸惊喜，原本动也不敢动，一动就疼的昏天暗地的脚，现在竟然好了，怎么动都不疼了。
不过，孙壮壮还在因为刚才的话生气，一时拉不下脸来跟冯钟祥好好说话。
他的语气僵硬中带着几分倔强，说：“谢谢你！”
冯钟祥摸索着孙壮壮的另一只脚腕，微微一笑，“不客气！这只脚腕也得这么弄一下，你能忍住吗？”
孙壮壮想到刚才那几乎断裂的痛感，后背都湿了，汗毛也竖了起来。
但是，他是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让这点疼痛吓到。这有损他的男子汉的尊严。
于是，他咬着牙，坚持说：“没问题！但是，你得给我一点准备，千万别突然来……”
冯钟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他温和的笑着说：“没问题，相信我！这次，我数123，然后再动，怎么样？”
孙壮壮因为刚才已经被他治好了一只脚，所以对他很信任。
于是，他咬着牙，郑重的点了点头。
冯钟祥开始数数，“一、二……”然后，他突然用力“咔嚓”一下，把孙壮壮的右脚也拉正了。
孙壮壮感觉这次竟然比之前还疼，眼前直冒小星星。他忍不住瞪着冯钟祥骂道：
“你不是说好了数到三吗？怎么二就……！”
冯忠祥也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的说：
“你这不好了吗？数到二和数到三有什么区别？
再说，我要真数到三，你肯定忍不住乱动。到时候掰不正还得重来！
难道你想梅开二度？”
孙壮壮一听也有道理，也不再纠结。他试着双脚慢慢用力，在地上站起来。
这次终于感觉没有任何问题了，他可以自如的活动了。
他感到十分惊喜，这次是真心感谢了一下冯钟祥。
只见孙壮壮一下子握住了冯钟祥的手，用力摇着，同时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胳膊，笑着说：
“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估计得再待半天。”
冯钟祥很谦虚地说：“不客气，为人民服务！
你最应该感谢的人，其实是你的母亲。
要不是她拖着伤腿去找医生，我也不能来给你看病。”
孙壮壮一想到李二女，他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眼角有一滴泪水溢出，被他迅速抹掉了。
“嗯嗯，我妈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孙壮壮一边点头认可，一边问冯钟祥。
冯钟祥两手一摊，说：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给她看，就先来看你了吗？
你母亲有点儿犟，不肯好好治疗，一会儿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她。”
孙壮壮对李二女的做法非常了解，她当然知道李二女不肯接受治疗是为了什么。
这么多年，他们母子过的生活。全靠她拼死拼活地干活，一点一滴的节省才勉强过下来。
现在，她不肯治疗，多半就是因为想省钱。
再加上他最近又提出来想结婚，她的压力肯定很大。
孙壮壮想到这里，羞愧难当地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劝劝她。”
他们两人一起回到了医院，李二女也拍好了片子。
冯钟祥拿过片子仔细看了一会，他指着其中一处，说：“骨折，胫骨这里断了，这得做手术。”
李二女一听到要做手术，立刻紧张起来，“做手术？怎么做？要把我的腿锯掉吗？”
冯钟祥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一下，说：
“你别紧张，做手术是为了把你的骨头接好！
你这只是骨折，还没有到需要截肢的程度。
做完手术以后，你只要好好休养，两三个月就好了。”
李二女听到做手术，一想就得花很多钱。
她再一想，手术后还需要休养两三个月。
他们母子俩一直没有正式工作。
她好不容易靠着在厂长办公室里站了三四天，才换来的一个帮别人补差的上班机会。
如果她休息了，补差的事也得让别人给抢了。
如果不处理这个问题，他们母子俩以后的生活就会有困难。
再加上孙壮壮已经25岁了，他到现在都还没娶媳妇。可是他的同龄人中，好多人的孩子都会跑了。
她面对这些，觉得自己真的很无力。
她甚至想，如果是在厂里出的事儿就好了，多少也能给她点赔偿。
所以，她决定不看了。
她要回去上班，她就是死也得死在厂里。
因此，李二女默默叹口气，摇头说：“算了算了，我没事，不用看了。大壮我们回家吧！”
她说着要扶着孙壮壮站起来，但稍微用力腿就剧痛难忍。
孙壮壮心疼地看着李二女，“妈！你听大夫的。你快坐下！”
可是，李二女梗着脖子，坚持回家。
孙壮壮见状也有些
纠结。
他想给李二女好好看病，可他的确也没钱。
他们家多年贫困，身边的亲戚朋友不是被他们，就是被那个老畜生给借遍了。
他现在就是再想借，恐怕也借不到了。
他突然想到赵启安的话，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这样，那个人第一次给他钱的时候，就该痛快的收下走人。
可是现在，他再后悔也没用了！
这时，冯钟祥严肃地说：“骨折这么大的事，如果这次不看好，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然而，李二女什么都不听，只想着回家或者回厂子上班。
孙壮壮怎么拉也拉不住她。
情急之下，孙壮壮直接在李二女面前跪下。
“妈！我就你一个亲人了，我求你了！
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活啊？妈！
我求你了。我能赚钱养家，你别担心这个！我们先看病，妈………”
孙壮壮越说越难受，眼泪也不争气的落下来。
李二女看到儿子这样，也不再那么坚决要走，但她习惯了自己扛着一切。
因此，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边墙壁，努力思考着该怎么办。
这一场景，让冯钟祥心里也有些酸涩。
他上前扶起孙壮壮，对李二女说道：
“你这个骨折不处理是不行的，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们凑一部分。
什么都不如身体重要啊！你要是真病倒了，一切就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