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五脸上,多了一道贯穿脸颊的疤痕,那是在边境战场上,被羯族所伤,那一战,他受了很重的伤,本来应该已经死了。
但是在死人堆里,闭着的一口气回过来了,后来被裴家主所救养好了伤。
裴家主有心教训一下自己的儿子,好叫他懂点事,所以才告诉他,那一战他身边所有的暗卫都死绝了。
但最终,还是心软了,在前些日子领命去平叛北境之时,把暗五还给裴云疏了。
暗五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跟着裴云疏,明白少家主的心有所属,也明白他的情之所钟。
少家主他...他是真的很喜欢黎星。
只是......瞧着...,唉......其实,少家主和家主都是一样的,虽然都很聪明,但情感上却是有缺陷的,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他们心中想对一个人好,都是不肯告诉对方的。
或许是太过骄傲自负,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对方。
不肯让对方发现自己所做的事和付出,而去乞求感情和原谅。
所以在旁人看来,就是冷清寡淡得很。
唉......暗五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如今黎公子如何了,他...可会伤心?
......
黎星此刻说不上伤心,他只有满腔的愤怒!
好好好!敢耍他是吧!
也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在下棋,黎星冲了进去,也没注意到有没有人拦着他。
谢筇华两兄弟坐正在对弈,谢筇华下棋行云流水,不快不慢,仿佛随心所欲,顺手而为。
谢筇竹手执乌黑的棋子,嘴里耍赖道:“......不不不!哥哥哥!我走错了!我想下的不是这里......”
“哥你再让我一子,就一子!”
谢筇华轻轻一笑,未置可否,而是端起一旁的茶缓缓抿一口:“我已经让了你七子了。”
黎星眼尖地看见,谢筇竹趁着他喝茶的这个空档,迅速地更换了一颗棋的位置。
一旁观棋的珍珠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一言不发,像是没看见的样子。
黎星:“......”
谢筇竹这个赖皮鬼!
不...这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在下棋,黎星直接打断他们:“谢筇华你耍诈!”
“你明明说好的,只要裴云疏进来喝杯茶,就可以带我走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本来也就是如此嘛!
这两个赖皮鬼!一路货色!黎星气得七窍生烟,这次非得据理力争不可!
谢筇华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倒是谢筇竹指了指一旁的茶,很是随意道:“茶已备好,他来了吗?。”
这......黎星说不出话来。
谢筇竹转头,向珍珠吩咐道:“茶凉了,珍珠,再重新沏茶。”
谢筇竹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袖,然后悠闲地半撑着头,唇畔噙着一丝笑意,饶有兴致地欣赏黎星此刻的神情。
这狗东西!
他故意的!
黎星气得想吐血,暗暗咬牙:“不用了......”
他瞪着谢筇华,想与他掰扯掰扯清楚:“你使用那样的手段逼他,他...他......”
他怎会在这个时刻来!
满城百姓的性命安危,与他在这儿多呆一时半刻比起来,想来,无论任何人,都会如此选择吧。
“你不讲信用!你耍诈!你...你使用阴谋诡计!”
他气得想大吼大叫,恨不得上前去踩着谢筇竹,揪着谢筇华,掐着他的脖子狠狠摇晃!”
但是又不敢......
只是语气愤概不甘,但是气势莫名怂了几分。
他这个委屈的模样,活像是一个小孩子想撒泼打滚闹腾,但是又要看人眼色,想闹又不敢闹,敢怒不敢言。
谢筇华手心里摩挲着棋子,漫不经心道:“黎星,我与你的赌约,已经很正大光明了,我并没有使用阴谋诡计或者耍诈。”
“如果我使了,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样的结局,你承受不来。”
他说得理所当然,黎星却是心下发寒,浑身一震,他怎么忘了!这两兄弟,都是不讲信义之辈!如今谢筇华还能履行这个赌约,就已经不错了。
要是真的彻底翻脸了,谢筇华不认账了那可怎么办?
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向来是贫贱就移,威武就屈的人,这点忍气吞声算什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黎星在心底暗暗劝诫自己冷静冷静,可别把谢筇华惹毛了。
虽然还没见过谢筇华恐怖的样子,但黎星本能的一点儿也不想。
谢筇华声音温和,缓缓道:“我们的赌约中,可没说不能这样做。”
“我只是提供给他一个选择,选择权完全掌握在他手里,他可以不理会与他无关的任何人,任何事,直接过来,没有人会拦他,甚至...没有人会知道他放弃了他们。”
他声音温润,好似真的只是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毫无半点逼迫之意。
“你...你少挑拨离间。”黎星还是十分理智的,他确信,裴云疏是明白他在这儿很安全的,也是一定会来接他。
他只是先去处理一些事了。
只是,晚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没关系的。
他会等,会乖乖等他,来接自己回家的。
“是吗?”
“一直让你等的人,即便到了最后,也不会选择你。”
似乎能够轻易看透人心,对症下药,谢筇华一句话,便临桂黎星脸上的表情破功,心理防线崩溃。
他轻轻道:“哪有这么多的两全啊,人生百年,更多的,不过是取舍罢了。”
“他选择了自己认为重要的,权衡利弊下,舍弃了你而已。”
轰地一声,这句话在黎星脑海中炸响!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剜心割肉般的疼痛难忍!
没有!没有!他没有舍弃我!
黎星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双手握拳,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眼瞳却隐隐发红:“你凭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