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帮你支开孙雅丽？”万鹤暻询问。
苏叶莱摇了摇头。
她不需要。
如果秦砚北对孙雅丽有意，今天支开了又有何用？
只不过争那一时的意气罢了，绝不了后患。
更何况，她对万鹤暻并非全然接纳。
这个男人坑了她闺蜜的人，哪怕是被迫，苏叶莱也留有三分的气愤在心里头。
连带着之前建立起来的，对玫瑰喷泉创作者的好感，也同样一扫而空。
苏叶莱冷冰冰站了起来。
她这一时间是冲动的，违背了原本所预想的，安安静静当个隐形人，脱离于这里的纠纷。
她径直走向秦砚北和孙雅丽。
万鹤暻担忧出事，也跟了过去。
孙雅丽远远地看着苏叶莱朝着她而来，带着几分不服气，心中无比傲娇。
这个女人这是在生气？
秦砚北就是选择了跟她跳舞，一定是气坏了吧？
没办法，魅力就是这么大。
舞池的人挺多，苏叶莱绕过了几对翩舞的男女，站定在孙雅丽的跟前。
秦砚北停下了步伐，孙雅丽察觉到，也跟着停了下来。
“苏叶莱，你不会想穿着这个跳舞吧？”孙雅丽调侃。
苏叶莱静静盯着她，眸中翻滚的怒气如同海啸呼过，回归到了平静。
她停顿了一会儿，在周围人的目光之中，忽然就笑了。
“第一支舞刘给喜爱的人，看来孙小姐是很喜欢秦总了，这联姻目标是定下来了吧？”
孙雅丽一听，联姻秦砚北？怎么可能？她有更大的目标！
于是急忙尖着嗓门道：“以我的身份怎么会跟秦总联姻呢？喜欢他更是无稽之谈！”
秦砚北勾唇笑了。
看来，苏叶莱这是冲着他来的。
虽然对孙雅丽发难，但是问的问题全然是想让他下不来台。
她明明很清楚孙雅丽的目的，就是找全世界最有实力的财团联姻。
可刚才却故意这么问。
孙雅丽一定会否认，以她眼高于顶的心态，必然会说出对他不屑的话语来。
这么一来，他就是被当众嫌弃的那个人。
让他丢脸。
可秦砚北心里却很开心。
孙雅丽怎么说，他根本不会往心里去，嫌弃他还是高看他，都无所谓。
苏叶莱之所以针对他，那是因为她在意。
她在意他，才会有心报复他，令他难堪。
苏叶莱看到秦砚北的反应，有些愣神。
秦砚北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所以反常地微笑？
不排除这种可能。
她轻飘飘翻了一个白眼。
看孙雅丽这般趾高气扬，瞧不起秦总？
她笑了笑道：“孙小姐跟秦总向来没有什么交集，反倒是跟万鹤暻先生有过几次暗搓搓的交流。而秦总跟万鹤暻先生相熟，你是想让秦总悄悄地给万鹤暻先生递话吧？”
孙雅丽听得云里雾里，她需要递什么话给万鹤暻吗？
苏叶莱在说什么啊？
她这是疯了吗？
只听苏叶莱看了一眼万鹤暻，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孙小姐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光彩夺目，你和万鹤暻先生穿了情侣款，这么一看真是天造地设啊！”
孙雅丽一看，她和万鹤暻只是穿了一个色系的，哪里就情侣款了？
苏叶莱这么污蔑她，一定是想阻止她嫁给厉害的财团吧。
她一定是嫉妒她，所以想要把她拉下水。
知道万鹤暻将来会破产，所以故意牵红线。
她才不会上当呢！
孙雅丽当即否认道：“怎么可能，我们只是着装颜色相似而已，算不上情侣装，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原来不喜欢他，那难为你了，为了家族牺牲了很多嘛。万鹤暻先生手上有的技术跟你们很互补，你们两家暗自联合起来，就是世界龙头了。所以是想通过秦总帮忙传递消息了。”
孙雅丽歪了一下脑袋，不太明白苏叶莱这是在干什么？
前面的那句话，她很有共鸣。
她确实为了家族牺牲了很多，只是家里人都看不到。
没想到苏叶莱竟然是她的知音。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念苏叶莱的好了。
可后边听起来又有些奇怪。
他们两家有联合的意思吗？
她一时间有些迟疑。
爸爸很少跟她细讲过商业的合作内幕。
有时候看起来关系很差的公司，忽然某一天坐在了一张饭桌上庆祝。
而有时候哥俩好的企业同伴，转头回到家，爸爸就变了眼神，恶狠狠地要干掉对方。
这瞬息万变的关系变化，一直令她费解。
但是她又很清楚，有的时候，明面上的对手不一定是真的对手。
苏叶莱这么讲，她还有些心动。
他们联合在一起，就能做老大吗？
那费劲干掉万鹤暻的意义是什么？
谁不想做老大，谁想千年做老二，谁想永远被人压一头？
爸爸日夜忧思着如何破局。
苏叶莱却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
她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苏叶莱会盼着她好吗？
不对，肯定不对！
苏叶莱不可能站在她这一边说话的，这是一种直觉。
孙雅丽很快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否认道：“你别乱说，都是假的。”
这时候万鹤暻说道：“苏小姐猜错了，我跟孙小姐确实有过几次交流，但是也是私交而已，并没有谈及工作上的事情。”
孙雅丽用力点头。
这个时候，她跟万鹤暻是一条船上的，他们一起抵御苏叶莱。
“这样啊……”苏叶莱轻笑着点点头。
“刚才万先生不是找我帮忙，说自己很烦恼，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吗？难道是因为喝的饮料难选吗？能让万先生苦恼的选择题，恐怕只有一个吧？”
万鹤暻苦笑，苏叶莱这是给他也下了套。
这一局，给三个人同时挖了坑，真有她的。
他能够理解苏叶莱对他的不满。
让她的闺蜜置于危险的境地，确实不地道。
可在苏叶莱之前，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只能那样做。
如今他无法替自己辩驳。
只希望这么做，会让苏叶莱心里舒服一点吧。
他淡定回答：“只是开个玩笑，苏小姐不要往心里去，就当我热迷糊了，说了一句胡话。”
他们的对话就在舞池之中。
周围人很密集。
孙雅丽开头那尖着嗓子说话的音量不小，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八卦之心人人免不了，他们上层圈熟人的八卦更是兴致盎然。
所以四人的对话让舞会都安静了下来。
音乐还在悠悠扬扬地继续，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低了音量。
有心人偷偷记录下来这些对话。
苏叶莱知道见好就收，再不为难万鹤暻。
她虽然气恼万鹤暻，但是也知道分寸。
听说莱特先生紧盯着万鹤暻，把他视作敌对，试图侵吞他的核心项目。
今天她这么说，会给万鹤暻引来一些麻烦，招致莱特先生的怀疑。
不过，同时也会让莱特格外提防孙家。
甚至，还有可能会改变他的策略。
为了防止把万鹤暻推到孙家，让他们背地里结成联盟，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紧逼着。
所以，也算是危机跟机遇同在了。
后面怎么操作，就靠万鹤暻自己运作了。
这么懂得自保，宁愿让她可爱的闺蜜当挡箭牌的人，想来能想得出来策略。
这时候，孙雅丽的父亲已经挤进人群来。
苏叶莱的话听得他眉心直跳，只恨自己的脚不够长，步子不够大，这会儿才勉强走到女儿跟前。
“苏小姐说话讲证据，胡说八道不可取，我女儿什么时候跟万鹤暻有联系了？”
苏叶莱笑笑道：“我看到了，监控肯定也记录了，要不然我们现在去翻一翻？”
孙雅丽的父亲眯了一下眼睛，狐疑看着苏叶莱，见苏叶莱说的如此肯定，看来是真的有过。
他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见她低垂着个脑袋，一副被说中的模样，心中火气瞬间起来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没点作用劲拖后腿。
孙雅丽低着头不说话，她能感受到父亲投过来的严厉目光。
因此不敢吱声，
她不敢说自己跟万鹤暻说过几次话。
每次都是她过去冷嘲热讽万鹤暻一番，然后得意洋洋离开的。
如果这么说出来，不就是证实了她跟万鹤暻有交流吗？
而且不确定爸爸怎么考虑的，万鹤暻是不是真的跟他们家联合了？
于是，她选择了闭嘴，当个木头人站着。
孙雅丽父亲忽然就和善地笑了起来：“苏小姐是吧？我女儿以前针对你，说了难听的话，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记这个仇，我知道您是说着玩的，可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这玩笑可是会出大事情的啊！
孙雅丽父亲后脊背发凉，额头上却渗出来汗珠。
苏叶莱追问道：“看来你对自己的女儿了如指掌啊，她对我说了难听的话，这种小事情都知道吗？我以为女孩子之间的摩擦，孙先生不会关注呢！看来都是知道的啊。”
孙雅丽父亲放低了姿态，近乎讨好地回答：“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因此训斥过她了，她答应不再为难你。”
苏叶莱默默的，不发表意见，像是在思考什么。
孙雅丽父亲见状，连忙拉过孙雅丽，厉声道：“快给苏小姐道歉！”
孙雅丽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
父亲要她给苏叶莱道歉？！
苏叶莱算个什么东西！
凭啥要她道歉。
她羞愤难当，捂着脸哭着往外跑了，就是不肯道歉。
孙雅丽父亲真恨不得抽女儿一巴掌，可惜人已经跑了。
跑了也好。
孙雅丽父亲再次堆着笑容对苏叶莱和蔼道：“她就是被养得太娇气了，没有苏小姐你懂事，是我的问题教养无方，请多担待。”
苏叶莱只是轻笑，
孙雅丽父亲不愧是商界老油条了。
原本是孙、万两家背地里联盟的话题，瞬间就被引导到了她跟他女儿的口角矛盾上。
如此一来，刚才发生过的事情，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孙雅丽父亲完全可以造势，说她为了跟孙雅丽置气，才故意给他们孙家挖坑的。
无论信与不信，好歹有个选择。
不至于处于绝对的劣势。
她也不戳穿他的意图，就这么顺水推舟地说道：“孙先生，我可以退让，不让你们太过于难堪。”
“谢谢，谢谢！”孙雅丽父亲把心放了下来。
只要苏叶莱不继续纠缠就好。
随后又听苏叶莱转折道：“不过——”
孙雅丽父亲的心被她拖长的尾音再次给提了起来。
他集中注意力观察苏叶莱，看她微笑着说道：“孙家有一个食品连锁品牌，全世界都有加盟店。我想合作，想在你们那里铺货，我们签订五年的合作合同，如何？”
孙雅丽的父亲以为苏叶莱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只是提议食品连锁店的合作。
他点点头道：“可以，等我拟定了合同之后，让秘书带着您来签署。”
苏叶莱从包里掏出来一份合同文件：“不用麻烦，我有现成的。”
孙雅丽父亲愣了片刻，苏叶莱这准备的真齐全，难道刚才那么一闹是为了这个？
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他不拒绝任何跟任何人合作，只要对他们有利……
他拿着合同看条款，看到上面写着：他的所有连锁店，必须铺货莫小鱼食品有限公司的产品，且每月采购金额必须高于2000万。
他就签不下去这个字了。
他的连锁品牌规模并不大，全球店铺一个月的铺货总金额大约在5亿元。
苏叶莱合同上所写的公司他听过，名气不大。
因此过去莫小鱼食品公司发来的合作请求全部给拒绝了。
现在竟然要求月采购2000万？
还没有任何有利于他们的条款。
他不答应！
“苏小姐，这样吧，我让秘书跟你详细的谈……”他想着先稳住苏叶莱，再想办修改一下合同条款。
就听苏叶莱凉飕飕道：“孙先生，零食连锁只是您顺带的产业，分我二十五分之一的铺货量也不至于特别难做。毕竟，孙先生不会做出来抱着芝麻粒，而宁可丢大西瓜吧？”
孙雅丽父亲眉头紧锁着，他思虑再三之后，这才大笔一挥。
签了合同，苏叶莱这才满意地伸出手：“合作愉快，孙先生。”
孙雅丽父亲再次堆起笑容来：“苏小姐是个人物，合作愉快。”
那点儿利益的割让，咬咬牙也是可以认下来的。
谁让他女儿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认栽。
苏叶莱没有提更过分的要求已经是万幸了，他还计较什么呢？
谈了合作后，苏叶莱慢悠悠回到了边角的位置上。
她优雅地端过一杯茶，继续喝了起来。
悠扬的音乐声逐渐响亮，舞台也再次热闹起来。
男男女女继续开始跳舞谈笑，有些已经开始调情……
而苏叶莱就像是游离于这舞会之外的人。
娴静淡雅道，似乎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跟她没关系似的。
万鹤暻也忙碌了起来。
刚才发生的插曲，对苏叶莱没有影响，但是对他和孙先生影响可就大了。
虽然最后两人握手言和了。
但是苏叶莱依旧埋了几个坑，只是盖了土不会被轻易察觉罢了。
只要留意细节，深究起来。
它依然是存在的。
因此，该是他运作一把的时候了。
秦砚北跟着苏叶莱的脚步走出舞池，挑了一个离苏叶莱不远的位置坐下。
苏叶莱刚才特意在“看来你对自己的女儿了如指掌啊，她对我说了难听的话，这种小事情都知道吗？”这句话加重了语调。
孙先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那是因为他的注意力放在如何把事情引到女孩子纠纷上。
见到苏叶莱认了她跟女儿的争执，就相当于事情有了回旋的余地。
他心中肯定是窃喜的，因此忽略了苏叶莱挖的坑。
这种争吵两句的话，孙先生都知道。那自己女儿跟万鹤暻聊过几次的事情他会不知道吗？
别人肯定会认为，这也是孙先生默许的。
所以，孙先生急于撇清关系，可似乎一点都没撇干净。
包括后来签了一个合同的事情。
仔细推敲起来，苏叶莱只是跟他女儿起了争执而已，孙先生没道理签下这份合同。
签合同，说明他心虚。
他为何要心虚？
再往下想，反而是一个佐证话语真实度的证据。
苏叶莱是真的在对付孙雅丽。
她一次性对付了三个人，其中孙家最惨一些。
秦砚北越想越开心，心里喜滋滋的，差点没乐出声。
所以，她是真的在意。
他忍不住给苏叶莱发了一条信息：“是不是吃醋了？其实我并不喜欢她。”
苏叶莱是不会认为自己吃醋的。
她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打了一段字：“我只是看不惯狗眼看人低的人，真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可以用下巴看人了？你别自作多情！”
秦砚北无视这段理由，他表白道：“苏叶莱，我只爱你。今天也是气急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
苏叶莱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措手不及。
她反复看了几眼，轻声切了一声，不在乎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总归不是我的，我看得很开。你如果有喜欢的人，我不拦着，所以不用藏着掖着，直接说出来就好，我们好聚好散。”
秦砚北很快发了一条：“是你的，我是你的。”
苏叶莱的眼尾不自觉地扬起好看的弧度来。
她想了想，把上面的内容全部删除，只留下秦砚北最后发的那一句话。
最后又把信息的备注名从商务改成了某人。
其实不需要隐藏了。
如果她不幸死了，就当这是留给她最后的欢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