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苏叶莱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总觉得遗漏掉了一些细节。
关于秦六爷的，也关于秦砚北的。
他们身上好像有些不对劲，特别是那眼神……
苏叶莱猛得一个哆嗦。
虽然跟秦六爷接触不多，但是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那眼神可以是沉不见底，可以是锐利无比，也可以是伪装成其他什么模样，但是无论如何，都是有神的。
而刚刚，秦六爷的目光里缺少了一些东西，属于人的灵气，就好像丢了魂一般。
眼睛不是眼睛，而是装饰，如同小熊玩具上的塑料眼睛，仿真但是无神。
秦砚北也是……
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她分明看到了眼神的变化，从空无到回神。
这个过程很短，以至于一开始忽略掉了。
包括他的话也前后不统一！
“苏总，我搜集整理了m-AI公司被收购之前，共有员工150人，他们入职的时间各不相同，在入职后均未出现过离职，也没有过任何的人事跨岗位调动。”
“直到今年5月份开始，出现了人员的大量调动。”关慧慧发来消息。
今年5月份，她重生以后。
公司就像是死水被盘活了。
很早之前苏叶莱就察觉到了，好像她去了哪里，哪里就会起波澜，而她离开之后，那里就会归于平静。
一家公司成立十几年，人员只进不出，这是不可能的。
她又安排了秦氏集团的人事经理，把员工入职离职情况整理成为数据表格发给她。
人事经理效率很高，短短一个小时就将资料发来。
秦氏集团总部500人，20家子公司分别150人。
除了总部在5月份调动了一部分人员到m-AI公司，其余均无任何变动，无一人离职。
跟m-AI公司一样。
而且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这些员工虽然分不同时间进入公司，但是在苏叶莱入职那天，所有的公司便到了现在的人数，之后再无变化。
这是预设了初始值，数值到了，就不累加了。
真有意思。
苏叶莱突然想到了莫小鱼公司，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公司运作平稳，没发生过任何岔子。
造谣的人纷纷道歉或者销声匿迹，网上的舆论已经平息，公司进入到了稳步增长。
“苏总这是捡了个西瓜，看不上小芝麻了。”谭珏打来电话调侃。
他们现在还有合作。
当初为了应对乔治，不得已做了备选计划，跟谭珏合作，万一莫小鱼公司没能扛过这一关，还能够金蝉脱壳，从另一棵枝头上生根发芽。
现在公司活下来了，各种各样的合作纷至沓来。
但是她跟谭珏的合作依然在，也没有停止合作的打算。
无论如何，跟谭珏合作，她是赚的。
只是来A市后，双方交流的机会就极少了。
苏叶莱清楚谭珏说的西瓜是指m-AI公司，而芝麻是指他们的合作，于是笑盈盈道：“谭总又在开玩笑了，两片瓜地，一片由谭总您管着，我自然是放心的，而另一块眼见着就要荒了，不得过来看看。等忙完这一阵就回b市，到时候请您吃饭。”
“不用等回b市，现在就可以，我在你公司门口，出来请我吃饭。”电话那头回答。
苏叶莱一时语塞，原本就是客套一下，却是正中他下怀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松愉悦的笑声：“怎么？苏总怕我狠宰你一顿，怕了？”
苏叶莱切了一声：“激将法在我这儿可不好使的。”
“是，所有的套路在我们苏总面前都不好使。那我请你吃饭，远道而来总不至于请顿饭都得吃闭门羹吧？”
“谭总，您的远道而来，距离好像近了些。”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细节决定成败！”
两人聊了一会儿，突然都笑了起来。
“行，等我一会儿，马上下来。既然远道而来的贵客，自然得我请。”
苏叶莱将手头上的文件仔细锁入了保险柜里，挎了背包下楼门外谭珏的车早已等着。
公司的位置比较偏，附近没有什么好的餐馆，苏叶莱便带着谭珏前往聚咖餐厅。
“苏小姐，欢迎光临！”
很久不来，服务员却还记得她。
苏叶莱含笑点头，由服务员带着进入一间包房，正是当初她和秦砚北来的位置。
想到那个时候秦砚北狠狠敲了她一顿，花掉她半个月的工资，为此还不高兴了一小阵，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苏叶莱忍不住想笑。
“在笑什么？”谭珏询问。
“很奇怪，人回忆过去的时候，总能发觉过去的那个自己是幼稚的，即便当初自认为有多成熟。”
“因为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最优的选择，所以当做完决定了，站在上帝视角看，就会觉得抉择的过程有些幼稚片段。我们哪能做到完全成熟呢？”
“是的，谭总高见。”苏叶莱赞同道。
这顿饭没有吃上多久。
因为秦砚北来了，他不顾自己行踪暴露，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吃饭的包房，然后冷冷盯着谭珏。
“我们回家。”秦砚北将苏叶莱从座位上拖拽了起来，力道大到她差点没站稳。
“秦砚北，你抽什么风？”苏叶莱堪堪扶住座椅，才没让自己摔倒，但是又被拽着往外拖行，连带着椅子都拖到了门口。
“回家！”秦砚北眼里都是愠怒，他没看过她一眼，反而是怒视着谭珏，好像吃顿饭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秦砚北，我请人吃饭呢！”
“不需要！”
苏叶莱又好气又好笑，又不是请他吃饭，需不需要也不是他来抉择。
“我跟谭珏是商务伙伴，请吃顿饭是商务理解，秦砚北，你是不是管得有些多了？”
“商务伙伴？他只是商务伙伴吗？你跟一个男人一起吃饭，还是一个喜欢你的男人，你让我怎么想？”
“那秦总你呢？我记得你也经常应酬，就没有好感你的女性商务伙伴一起吃饭？”
秦砚北一下子没话了。
苏叶莱接着道：“我知道了，只管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你可以随心所欲，但是我就是不行，对吗？”
“小莱，我……我不是答应了你，以后不再跟异性伙伴单独吃饭了，你怎么翻起旧账来了？”
苏叶莱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很快接上：“既然你有过，那我和谭珏吃顿饭，总不能双标了吧？”
“行，那就这一次，我们扯平了。”
“你放开我，这顿饭没吃完，我得吃完整了。”
苏叶莱又回到了座位上。
秦砚北在门口待了一会儿也进来，坐在苏叶莱的侧边，替她夹菜，还替苏叶莱剥去了虾壳，细细挑去了鱼刺。
谭珏忍不住挑眉：“看不出来秦总还有伺候人的本事。”
“伺候自己老婆不可耻，总比想伺候都没机会的好。”秦砚北一边将鱼肉放到苏叶莱的碗里，一边不紧不慢地呛谭珏。
“秦总就这么自信，你跟苏总还没结婚呢。”
“会的，一定！”秦砚北笃定道。
苏叶莱一边吃着一边琢磨，秦砚北今天表现实在过于反常，包括说的话都有问题。
他说，他答应了不再和异性单独吃饭，还说怎么翻起旧账来了。
事实上，苏叶莱十分清楚，压根没有发生过这些，她也不见过秦砚北和人吃过饭，更没有答应了不再跟异性单独吃饭这一段。
而且，苏叶莱也没有翻过旧账。
因为，她的旧账单子里边，就没有这出事情。
回去的路上，苏叶莱一直很沉默，望着窗外出神。
秦砚北摸不透她的想法，于是挑了个话题：“邓霁月出狱了。”
苏叶莱依旧望着去窗外，低低嗯了一声。
“背后有人帮她，但是查不出底细。”
“嗯……”苏叶莱依旧回应着。
但是当内心的思路和秦砚北的信息冲撞上的时候，苏叶莱猛得回神过来。
“你说，邓霁月被人放出来了？”
“还是个查不出底细的人？”
“对。”
“是翟昊吗？”
“不是他，看起来来头很大，不是翟昊这级别。”
苏叶莱撕了一声。
她现在可无暇顾及邓霁月啊！
可转念一想，邓霁月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要变量，她的死亡也会导致世界重启。
那么或许可以从她身上找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