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老夫人被唬了一大跳。
虽说她巴不得她儿子没有娶过姜意，但再怎么，她也没想过要姜意的性命。
她从前也就只杀过鸡而已。
她就是想着让姜夫人劝说姜意同栗华清和离而已。
“倒......倒也不必吧。”栗老夫人话都说不太利索了。
姜夫人攸忽一笑，“亲家怕了？你这样还怎么让华清婚娶公主？”
“你以为他二人和离，于华清名声便无碍了？”
“世人心中门清，她是弱者，自古以来，弱者怎会主动要求和离？”
“即便最终他二人和离，世人也只会揣测是你们栗家为了能攀上淮安公主这根高枝，逼着姜意和离。”
“即便最终华清娶了公主，却也难免惹上一身骚。”
“华清这个人，最是在乎名声，想来也不会高兴，也难免因此怨怪于你。”
“可分明有更好的法子，栗老夫人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姜夫人口中这个更好的法子，便是杀了姜意。
“丧妻再娶本是寻常，这样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栗家既娶了公主，也有了名声，何乐而不为呢？你好好考虑考虑。”
“总归和离是万万不可能的，我们姜家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一个和离归家的女儿，但凡你们不怕得罪宁远侯府，尽可以私下里去做一些小动作。”
宁远侯府便是姜夫人的女儿姜鸢的夫家。
听到宁远侯府这四个字，栗老夫人那颗志得意满的心又是一凉，她自然不怕得罪姜家，姜意的父亲并没什么出息，这些年在姜夫人的娘家扶持下，也并没有什么作为。
但他的嫡女却嫁给了小侯爷顾沉。
顾沉的母亲更是出身平西王府。
这般算来，即便她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儿子能攀上淮安公主，却也不能无视姜夫人的威胁。
和离不成，休掉姜意便就更不行了。
难不成真要杀了姜意吗？
姜夫人将话给放在了这里，却并没有想要掺和进去，起身道：“既然亲家你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就走了。”
栗老夫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姜夫人已经抬步离去。
行至院中时，姜夫人迎面碰到了姜意。
姜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从前她刚出嫁的那几年，姜夫人也很少登门。
她也不过惊讶了一瞬，便也上前同姜夫人见礼。
不卑不亢，竟是和从前极是不同。
从前的姜意，是很惧怕姜夫人的。
不仅仅是惧怕姜夫人，她整个人都不自信，从来不敢抬头看人。
不曾想姜意跟着栗华清去了一趟万年县中，那样的穷乡僻壤，反倒是让她变得不同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她在这里，得了一些下等人的追捧，方才有不同吧。
姜夫人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目光中含着轻蔑的打量，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姜意。
良久，她才让姜意起来。
触及到姜意那一双漂亮的，如秋水一般的，含着温柔与纯真的眼，顿时让姜夫人的一双眸子变得危险了起来。
这张清艳的脸总是难免让她想起一桩往事。
姜意和她的生母长得很像，姜意的生母赵姨娘便生得极漂亮，起初的时候，姜夫人并没有将赵姨娘给当成一回事。
姜全生得好，唇红齿白，年轻时候极会花言巧语，将姜夫人给哄得极好。
那时的姜夫人，对姜全却是当真有几分心思的。
她也有十足的自信。
她下嫁给姜全，姜全就该对她一心一意，如何还能动其他的心思呢？
故而赵姨娘虽有几分姿色，但一个奴婢而已，还不至于她放在眼中。
却万万不曾想到，姜全会对这个看上去怯懦的赵姨娘动心思。
那是姜夫人当时失败的证明，即便后来姜全推说自己喝醉了酒，这才做下这样的事情，可自己的男人自己明白。
她那时和姜全成婚好几年，已经看透了这个男人，平素里没有寻欢问柳并非他不想，纯粹是他不敢。
但她已经嫁给了姜全，哪怕她知道自己当初看错了人，却总不能重新嫁一次。
她恨不得将赵姨娘给千刀万剐。
偏偏赵姨娘怀了孩子，她的婆母本就因她成年几年只有一个女儿对她心生不满，如今听闻赵姨娘有孕，便要保下赵姨娘。
便是她心气再高，也只得硬生生忍下。
姜全表面上向她保证和赵姨娘就是个错误，以后不会再看她一眼，等赵姨娘生完了孩子便将人打发出去，实际上却偷偷去了好几次赵姨娘房中。
那一段时日是姜夫人最痛苦的时日。
偏偏赵姨娘还装作一副无辜怯懦的模样，却这样将姜全的心给勾走了。
她足足忍了十个月，之后让人在赵姨娘生产的时候动了手脚。
故而姜夫人极为讨厌姜意。
哪个女人又会当真喜爱自己夫君与旁的女人所出的孩子呢，更不要说她本性清高，便更容不得下这个孩子了。
于是让人可着劲的作弄。
却也没想到，在那样的环境中，姜意竟也活了下来。
后来更是勾引了宁远侯世子顾沉。
妾生的女儿就是下贱。
只那时姜夫人也并未将姜意给当成一回事，这个庶女自来怯懦，婚嫁皆在她手中，她本欲随便为她选个人将她嫁了，正逢栗华清求娶，她便允了。
而今瞧了，褪去往昔怯懦的美貌便更让人忌惮。
好在，好在不久之前，姜意就要死了。
姜夫人有十足的把握栗老夫人一定会按照她所说的去办。
毕竟这个老太婆最是势利。
想到这里，姜夫人倒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几年没瞧见了，都清减了不少，只怕在万年县里吃了些苦头。”
姜意讶异的挑眉，忙道：“还好，谢过母亲关心。”
“这次回来，且好好的在你婆母跟前尽尽孝，只怕往后没了机会。”
姜夫人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姜意一时也不甚理解，但还是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
“母亲说笑了，婆母身子一向康健。”她回道。
姜夫人道：“那就好。”
姜意目送姜夫人离去，回想姜夫人那一番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