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京市。
韶华私人医院。
夜半，子时。
“…你不是铝合金做的吗？”
“…要是救你的是陆怀周，你是不是就舍不得这么睡过去了？”
“…还是会干脆死了算了，反正死之前也见到他了！”
“…让你学抽烟，锻炼一下大脑和肺，你以为我在害你…”
“抽烟锻炼大脑？你是抽太多抽疯了吧？”
“……”
正坐在病床前，絮絮叨叨了三个晚上的男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片刻之后。
“…姜自韵！”
“咳咳！”
昏迷了三天，被诊断为脑死亡的女人，不但说了话，还伸出了手。
“我想喝水。”
片刻之后。
“这是哪儿？”
女人撅起嘴巴，皱眉打量了一眼病房。
“医院。”顾见贤接过空杯，“还要吗？”
女人睁着迷茫的大眼睛摇摇头。
“我怎么在这儿？”
“你是谁？”
“我妈妈呢？”
“快让我妈妈过来。”
“……”
顾见贤立刻按下了床边的“呼叫器”，又把手探到了女人的额头上。
没发烧啊…
难道是后遗症？
片刻之后。
“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姜自韵，你呢？”
语气比眼神还要纯真无邪。
“……”
顾见贤皱着眉头，眼里的疑惑逐渐被女人眼里的疑惑化解。
这是…失忆了？？？
“我是顾见贤。”
“jianxian？”
顾见贤拿起姜自韵的手，一笔一画地在她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开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在找破绽。
“见贤…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是这个意思。”
“好听。”
女人咧嘴一笑，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跟你的人一样好看。”
“……”
很快，医生走了进来。
五分钟后。
“没什么问题了，身上也没伤，醒了就好…”
医生随即笑了起来。
“脑死亡来得突然，醒的也突然，我都怀疑是不是仪器出问题了…”
“可是她好像不认得我了。”
医生闻言，又转过身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姜自韵的瞳孔。
“可能需要时间慢慢恢复…x光片显示是没有问题的，不如等两天再看看。”
“你过来。”
医生走后，患者朝顾见贤招了招手。
“现在几点了？”
“零点…”顾见贤坐回病床前看了眼手表，“十二点半。”
“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在这里。”
女人拉起他的手，歪头细细地打量着他。
“实验室起火了，你吸了太多浓烟，一氧化碳中毒，睡了三天了。”
“可是现在学校不让我们上实验课了啊？”
“…不是学校，是院所。”
“院所是什么地方？”
“京科院，”顾见贤眉头皱起，眼里的探究又深了几分，“你知道京科院吗？”
女人的眸子瞬间亮起。
“知道！”
“你记得？”
“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进京科院当院士！”
“我已经可以进京科院的实验室参观了吗？！…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怎么进去的…老师说高考完，上了南大的物理系，就有机会去交流了…”
“我还没考上南大呢，怎么就能进去了？”
“……”
顾见贤吞了吞口水，这难道是…选择性失忆？
片刻之后。
“你知道你是谁……”
“当然知道。”
女人有点莫名其妙。
“…那你知道你现在多大了吗？”
“快18岁了，我四月生日…对了，今天是几号？”
“……”
“怎么了？”
“现在是2023年。”
“噗…！”
女人笑了起来。
顾见贤原本快要沉到底的心，突然燃起了希望。
他多希望姜自韵这是笑场了，不再继续开玩笑了。
“你是不是在拍戏啊？现在明明是2014年…我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
“摄像头在哪？”
女人放开男人的手，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光着脚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连床底都蹲下去看了看。
“小哥哥，你…你救了我，你肯定不是坏人，可是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顾见贤看着姜自韵如同18岁少女般清澈却不失狡黠的眸子，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
十分钟后，“中毒”的女人打着哈欠躺回了床上。
“明天记得给我妈妈打电话…”
“你快去睡吧，明天见…”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撒开了男人早已被汗水浸湿的手。
半小时后，男人摸了摸患者的头发，眼神变幻莫测。
很快，病房门再次被打开。
“刚睡着了，明天再来吧。”
“你去休息吧，我看着她。”
陆怀周说完，就拍了拍顾见贤的胳膊，眼神里不无感激。
顾见贤眸光一闪，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病床上的女人安睡如幼童，男人轻轻抚摸起她的脸，又在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三天前，他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三天内，他日日守在床边。
为了不让姜宜担心，他骗他妈妈只是太累了，想多睡一会儿。
抱着姜宜入睡的三个夜晚，他每每被噩梦惊醒，梦里都是她孤单的背影，像是困在了缥缈虚无的幻境里，任他百般呼喊也不肯定扭过头来。
片刻之后，男人直接上床，将女人抱进了怀里。
在轻轻地吻住她的唇之后，眼泪终于跌落。
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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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妈妈！”
女人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这是来找妈妈了？
妈妈？
她赶忙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同样从沙发上坐起来的姜父姜母。
“妈妈！”
女人立刻下床，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妈妈…”
她抬头打量了一眼姜母，眼里浮起了疑惑。
“你…你怎么老了？”
“爸爸也老了…”
“你们别担心，我没事儿，医生都说我没事了。”
说完又赶紧抱住了同样喜极而泣的姜父。
“妈妈！我呢？”
姜宜撅着小嘴，显然，他觉得自己被忽略了。
“我…我怎么知道你妈妈在哪？”
“……”
“她失忆了。”
顾见贤像是恰好走进来，开始介绍情况。
半小时后。
“妈妈…”
姜宜再次抱住了姜自韵的腰。
“你，你离我远点儿…”
女人一把推开身上的孩子，像躲瘟疫一样躲在了姜母的身后。
虽然他们已经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明明还未成年，却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太可怕了！
她居然生孩子了？她最讨厌小孩子了！
虽然他爹挺帅的，但是…
不重要，根本不重要！
她根本不认识他们！
她完全不记得他们，没有感情的好吗？陌生人！
更别想道德绑架她。
她绝对不接受！
况且，凭什么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的人生她要自己做主，她才17岁，她才不要跟一个大他快十七岁的男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