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舟手僵在空中，回过头看唐朵。
唐朵倾身搂住他坚实的腰：“我想生个女儿，宠她、哄她、爱她。给她一个温暖快乐的童年，让她在幸福里长大。”
郁文舟感觉到腰侧变得湿润，是唐朵的眼泪。她想把她失去的，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补回来。
他没说话，俯下身吻她。
无论她的想法对不对，这个时候，他都不能说不。但他又说不出“好”。
一夜缠绵，竭尽全力，郁文舟并不多快乐。
次日，唐朵慵懒地吃了早饭，靠在郁文舟怀里查最佳受孕时间和姿势。以及，如何提高生女孩的几率。
“老公，找个设计师把次卧改造成婴儿房吧。还有湖畔别墅，也要规划出来一间。还要找设计师整体检查一遍有没有不适合儿童的设计，需要提前修改。”
似乎一切近在眼前，粉色的婴儿服，婴儿床，还有堆满屋子的玩具。还有孩子咯咯的笑声。
唐朵见郁文舟不吭声，搂住他的脖子，弯着眼睛笑：“有没有可能是双胞胎。”
郁文舟坐正，鼓了下勇气：“唐朵，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我，不能生育。”
唐朵嗡的愣住，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想到过他不想要孩子，没想到是他不可以。
刚刚点燃做母亲的欲望，畅想了一夜。笃定自己能成为一名十全十美的好母亲，也相信郁文舟会是最好的父亲。
但是美好的憧憬突然间就熄灭了。而且是把希望连根斩断。
他平日里那么生龙活虎，而且兴致向来旺盛。怎么会？
不能生育，这对于一个男人应该是很痛苦的事情。失望过后，就是对他的心疼。
唐朵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伤了他的自尊心：“你，你去查过？”
郁文舟不想骗她：“和你领证后不久，我就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唐朵反应了一下，张着嘴巴彻底呆住，连呼吸都忘了。
他不是不成，他是做了结扎手术。虽然不懂，她也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郁文舟声音愧疚：“抱歉，我不能给你一个孩子。”
唐朵想问为什么，转念又停住。因为他妈妈难产去世，所以他害怕。
但是他凭什么都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擅自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郁文舟！”唐朵怒气冲冲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想骂他，你怎么不去自宫？
“你最起码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我有权利知道，更有权利做决定。”
郁文舟想抱她，唐朵躲开。
“从一开始，你既不信任我，也不尊重我。”唐朵眼圈泛红，越想越气，“你们有什么区别。”
唐丽筠是想生就生，想丢下就丢下。
他是想要她就想办法骗她套路她，不想生孩子就招呼不打偷偷去结扎。
全都是从不考虑她的感受。
郁文舟牵她的手，又被唐朵甩开。
郁文舟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他从没觉得生孩子是必须的。他以为她也一样，只不过没有他这么决绝。
甚至她上次说她暂时不想要孩子，让他不要催她。他也以为这个暂时是永远。毕竟她有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他才发现，是他把自己的认知，强加给她了。
“老婆，我......”郁文舟话说到一半，有些难以启齿。
唐朵：“我明白你的感受和想法。我生气的是你自作主张，根本不考虑我的感觉。甚至上次姐姐误会我怀孕，我和你说暂时不想要孩子，你都没有告诉我。”
郁文舟咬着腮：“对不起，我应该先和你商量。但......”
唐朵看着他的眼睛：“但结果会是一样的，是吗？”
郁文舟微微点头：“我会想办法说服你。唐朵，给我点时间，慢慢向你解释，可以吗？”
唐朵想给他找个理由，如果真是因为不可以，她能够接受：“你有生理缺陷或者遗传疾病吗？”
郁文舟摇头。
唐朵：“所以，你健健康康。你只是，太自私了。”
唐朵还想说他懦弱，终归没有说出口。
郁文舟摇头，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箍住她：“我不想让你承担风险，我查过文献，除了孕期的痛苦，还有生产时的十二级疼痛，万分之一点六的死亡率，对母亲身体带来各种不可逆的伤害。还有激素急速变化带来的情绪波动。唐朵，那些内容我不想让你承受。”
唐朵：“你不想，不代表我不想。你不敢，不代表我不敢。郁文舟，这是我的权利。”
唐朵用力挣脱，却怎么也解不开郁文舟的束缚：“我需要冷静一下。请你放开我。”
郁文舟愈发担心，她从来没这样和自己争吵过：“老婆，你有什么想法，我们坐下来沟通，好吗？”
唐朵反问：“你之前有和我沟通过吗？”
郁文舟松开手，是他不对在先。她恼火是应该的。
唐朵回到卧室，锁上门。接连发生的事情，都太突然，太震惊。
她还没从谢霄是自己亲生父亲的阴影里走出来，郁文舟又告诉她，他不能要孩子。
连郁文嫒都不知道他偷偷做了手术。不然她不会催她。
她可以接受没有孩子，但不是这种方式。
郁文舟一直站在门口，不敢敲门。思考着该怎么办。
她真的那么想要孩子吗？她只是受了唐丽筠的刺激，想要证明，想要弥补。
但是，自己连这些都满足不了她。
郁文舟全身都在挣扎、矛盾。他已经错过了她的童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给予她足够的关心。
他现在还亲手剥夺她为自己的孩子创造一个温馨童年的机会。
他觉得自己很畜生。
可是，想到母亲的死。想到他可能会因此失去唐朵，他全身的骨头都是疼的。
他不想成为另一个郁卓。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把恨转嫁到孩子身上。
卧室门突然打开，唐朵拉着行李箱走出来。
郁文舟垂在两侧的手抖了一下，紧紧抓住行李箱的拉杆：“唐朵，求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