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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之僵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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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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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敖氏父女一别,师徒两赶往浦安县,明显脚力快了许多。 又两日,风尘仆仆的两人夹着秋风入镇。 浦安县不大,只有几百户人家。 但是,空房子很多。 他们打听寻了主家,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伯。 不是个富贵人家,穿着麻衣,没有裤子,更没有家。 住在废弃的别人家,房主逃难没能回来。 老伯躺在棉被里,手臂撑着上半身,挤满沟壑的脸露出了惶恐。 “老头谢谢上仙体谅……” 他喘了口气,又续上上半句话,“不寻了、不寻了。” “不能麻烦上仙。” 即便九叔不让小老头起身跪拜。 他还是诚惶诚恐。 典型的清朝遗民,只是不知那脑后的辫子去了何处。 似是眼见许仙打量他脑袋,小老头谄笑道:“小仙师,老头卖了辫子。” “为什么卖了它?” 许仙一愣,本能的问道。 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啊。 大清尚存,此类的遗民不在少数。 对于活了一辈子的老人,观念难以改变,所以辫子对他们就是命。 他把命卖给了谁? 小老头看了看布满蜘蛛侠、灰尘的屋子,依然谄媚。 他似乎在卖苦,又似只为满足许仙的好奇心。 听他说,“卖给了县老爷。” “他可怜老头。” 九叔一听,拧起眉头。 县长是民国任命的政府官员,是里里外外的新民。 唾弃大清遗民还来不及,怎么会收辫子? 九叔开头亲切,“老叔,县长为什么要收辫子啊。” “老头惶恐啊,上仙。” 小老头畏惧的想要匍匐磕头,“老头何德何能……” 九叔连忙拦住,将他放稳,赶紧改了口道:“老翁,说说吧。” 吓得大喘气的小老头,咽了咽唾沫。 看着一旁的许仙,不敢面对九叔。 他谄媚道:“县长要炼丹呢。” “缺了几味药,老头这头上的辫子啊。” “竟能作药。” “县老爷可怜老头,三十个大钱收了去。” “三十大钱嘞。” “卖牛,孙女吃。” “半大小子累死爹啊。” “老头啊,就拿钱葬了一家人。 “就在后山。” “上仙心慈,摆高坛招魂,送老头一家一程。” “县老爷人好啊。” “啊,上仙!” “孙女命苦,丢了就丢了。” “你们是谁啊?” “不能麻烦上仙。” “你说是吧,小仙师。” 许仙定定无言,小老头糊涂了。 他太老了,七十六岁了。 一开始说话还有条理,现在却胡言乱语的嘟囔。 小老头似乎忘了师徒两人,躺进了被窝里小声说着话。 重复最多的就是——“孙女”“打死他”“卖辫子”“后山”。 声音越来越弱,呼吸也停了。 师徒两人什么也做不了,他们不是孙猴子。 没有打进地府,改生死谱的本事。 不过,为了一个刚见面又糊涂的小老头闯地府,怎么也说不过去。 师徒两人只好去了后山,就在这家废弃的房子后面。 想来是小老头想离家人近一点。 九叔用棉被裹着小老头,抱着他上了山。 山光秃秃的,杂草都很少,走起来带起的碎土渣,扬了一层黄土。 像是为小老头撒的冥币,满天都是,他死后也算富了一把。 将他放进土坑里,山中第二十三个坟堆。 师徒两人不知道那座是小老头的家人,只好把他埋进了中间的前面一点。 恰好堵住一点点缝隙,与两边的坟堆相连。 双方素不相识,师徒两人送了小老头一程。 九叔静静的看着坟堆,一言不发。 又悲悯了一分,许仙看的仔细。 他被九叔的情绪感染了,突然想哭。 他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担忧的看着九叔的侧脸,没有一丝的悲伤,只有安静。 午上三竿,师徒两人直奔县政府。 三层的洋楼,连个站岗的民兵都没有。 大摇大摆的两人走到二楼,一个工作人员惊愕的道:“你们是谁?” “我们找县长。” “他在三楼右侧最里面那一间。” 工作人员摇摇头,拿着文件离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抽搐的来到办公室外。 连个盘问的都没有。 九叔敲响门,咚咚。 “进。” 推开门进去,到手关门。 县长不年轻,有四五十岁的样子,拿着一个烟斗,迷糊的问:“你们是谁?” “我们是替杨老伯落叶归根的道士。” “哦,是你们啊。” 县长姓蒋,他客气的招待师徒两人坐在沙发、叫人泡上茶。 一番询问,蒋县长唏嘘道:“我不炼丹。” “是骗杨大哥的。” “为什么?” 许仙询问。 他总觉得,整件事透着一股悲凉。 蒋县长叹息道:“我们县离山海关是最近的。” “而杨大哥一家是县里出了名的善人。” “当然,他喜欢别人叫他老爷,就像他喜欢叫我县老爷一样。” “很固执的一个小老头。” “他要开仓放粮,救闯关东的难民。” 看着茶水的倒影,蒋县长一口喝下扭曲的自己,嘲讽道:“一个地主能有多少粮?” “他做到了米粥插筷不倒……又慢慢到米粥颗粒可见。” “他搬空了县里的储备粮,又散尽家产去东三省买粮。” “你们猜到了吧?” “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故事很老套。” “没了粮的杨家被暴民围了起来,趁夜色闯了进去。” “他们不是抢粮,而是……杀人!!!” 蒋县长点燃盘玩的烟斗,深深吸了一口,烟气进入胸腔,脸色潮红的回味。 九叔没有想要打断他,稳稳的坐在沙发上。 他说:“他们知道杨家没有粮。” “可是,他们饿了……” “……杨家没了,暴民活了,天亮人就散了。” “在外筹粮的杨大哥在杨府找不到一个姓杨的人。” “回家的那天,是他的寿辰。” 悲惨的故事。 师徒两人似乎看烦了,听腻了,一副面无表情。 直愣愣的盯着蒋县长,等着故事的后续。 他说,“杨大哥又布了粥,他最后一次筹的粮。” “他请人挖了二十三个坟,却没钱结算工钱,所以我买了他的辫子。” “我知道,他不想、也不能欠人情。” “他要死了。” “咳咳……” 蒋县长被烟呛了,鼻孔、大嘴都在冒烟,咳的身体蜷缩在一起。 师徒两人看着这个老烟鬼,抽了一辈子的烟,被烟戏弄了。 “你为什么要帮他?” 两人天然处于对立,新民推翻了帝制。 蒋县长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不正常的嘲红愈发明显,像个暮年的“逝者”。 他嘲笑道:“我是杨家的佃农。” “我爹、我爷,祖祖辈辈都是杨家的佃农。” “不可能。” 许仙皱眉,九叔深谙修行,不懂其中的弯弯道道,他知道一二。 这个缝合的异界与前世迥异,一个佃农不可能爬上县长的位置。 而且,浦安县离山海关太近,只在百里之间。 它有三座储备粮仓。 东三省地广物博,是个必争的军事重地。 一个佃农会被放在这个重要的位置上? 蒋县长笑道:“我姓蒋。” 许仙一震,近几日悲悯的情绪首次陡转,暗自吃惊。 蒋上台了?!! 他再次忍不住打量蒋县长,久久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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