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多久，顾小光的冷汗就冒了多久。
顾小光觉得自己的衬衫都已被汗打湿，黏糊糊地贴在后背上让他脊背不自然地僵直。
他身上没带枪，只在脚腕别着一把匕首。
万一那人有枪，自己估计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
“电话怎么一直占线......”
顾小光闻言恢复了丝冷静，笑着继续搭话。
“哎呀，许总这么忙，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哪能随时接咱们电话。快让我进去吧，提了一路，再不吃就凉了。”
他撑开袋子往前递了下，几大盒小龙虾馋得对面的保镖直流口水。
“这小龙虾凉了可不好吃了，我还买了啤酒炸串，都得趁热吃。”
顾小光收起袋子，故作神秘地凑近小声说道：“那个姓姜的不是快不行了嘛，你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她这么久，估计许总马上就要把你们撤回来了......我来之前还听许总给苏特助亲口说呢，说反正太太也找回来了，这人也就没什么用了。”
黑衣保镖眼睛一亮，“真的？”
“必须是真的。”
“那行，赶紧进来吧。这大冷天的，让你在外面站这么久，对不住啊。”
顾小光笑着挥挥手，“没事没事，兄弟你办事也太靠谱了！我回去一定在许总面前多给你美言几句。”
“哎哟，那真谢谢你了。你是不知道，我在这破地方待了三年，也就每周轮班能出去那么一天，都快憋死我了，终于要熬出头了。”
“真的啊？那你干嘛不走啊，耗在这里干什么。”
“给许总干活那也算个铁饭碗，收入不菲还有福利保障，出去哪找得到给钱这么大方的老板啊。就是这次看的人，太难伺候。”
“哦？”顾小光转头问道，“怎么难伺候了？”
黑衣保镖接过他手里的外卖袋，边走边抱怨。
“这个姓姜的当年得罪了许太太，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听说许总两口子就是被她活生生拆散的。她被许总打断腿关在这里，一天到晚要死要活，大喊大叫，精神也都不正常了......”
说起姜依萱，黑衣保镖仍有些唏嘘。
“现在快病死了，也好，也算是解脱了。与其被许总关起来折磨，还不如早点病死呢。”
“许总留着她这么多年，现在不打算救她了？”
“昨天医生来看了，说是没什么希望了。”
黑衣保镖看了眼四周，悄声说道：“我听说，这人身上背着人命，杀了个什么女明星。好像还是团伙作案，背后有主谋。许总问过她好几次，可她就是咬死不说，你说图什么啊。”
顾小光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差。
看来一切都和清棠姐说的一样。
姜依萱背后还有主谋。
许容川当年对外公布清棠姐的死讯，难不成真是为了保护她？
如果是这样，那他在查出主谋前，断然不会把姜依萱交给警察。
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可清棠姐现在回来和许容川重新在一起，时间一长免不了身份暴露。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万一被那个主谋知道了，岂不是很危险......
“嘿，哥们，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女的挺恶毒的。”
“可不是嘛，也算恶有恶报吧。嗨，别想这些了，跟咱们也没关系，填饱肚子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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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棠躲在车里见小光被开门放进去，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身上的冷汗一点不输独自去涉险的顾小光。
“清棠，清棠......”
顾清棠听着电话那头许容川的声音，快速稳了稳心神。
她轻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低声回答：“没事了，挂了。”
“你去哪里了？”
“......逛街。给忆言买些东西，她突然过来什么都没带。”
“我都说了会让人帮忙准备好的，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我女儿的东西我不放心交给别人，自己可以。”
许容川习惯了她冷漠的回答，像是久病成医也没了往日失落。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说过——”
顾清棠想起他早晨冷淡的态度，冷笑一声打断他。
“不麻烦了，不敢劳驾许总。”
“......那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没事......就是问问星南和忆言，他们在干什么？”
许容川看了眼不远处坐在玩具堆里玩的不亦乐乎的顾忆言，轻声回答：“在玩，你放心。”
“那就好，我晚点回去，我女儿拜托你照顾。”
“嗯，放心吧。”
顾清棠快速挂了电话，一头砸在椅背上只觉得烦闷。
该死......
她好像高估了自己对许容川的忍耐力。
自己的心绪直到现在还会被他牵动。
他对自己冷淡疏离，她就控制不住怒气。
他对自己关心一点，她又忍不住心软几分。
以后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还是带忆言和星南搬出去住好了......
可是这样，哥哥岂不是就知道自己是骗他的了？
按照他的脾气，肯定会二话不说带自己和孩子离开，一切就又回到原点了。
“清棠姐，清棠姐。”
顾清棠闭着眼睛沉思，突然听到耳机里小光的声音，快速睁开眼睛恢复精神。
“怎么样了？”
“清棠姐，他们吃了菜都晕过去了，你快进来吧。”
顾清棠快速下车，一路小跑推门走进庭院。
看到客厅里睡得七荤八素的五六个保镖，悄声问道：“他们不会醒吧？”
“不会，药量我放得很够，他们一时半会醒不了。”
“姜依萱在哪里？”
顾小光抬手指了指楼上，“在二楼正中间的卧室，我在楼下看着，你快去吧。”
顾清棠抬腿刚要上楼，突然又被小光一把抓住。
她投过去一抹疑惑的眼神，“怎么了？”
“清棠姐，我刚听保镖说了大概情况，和你之前说的一样。许容川把她关在这里，确实是为了查出主谋。姜依萱这么多年都咬死不松口，你确定有办法让她说？”
顾清棠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我没把握......但有些事，我一定要找她问清楚。”
顾小光点点头，“那你小心，有事随时喊我。”
顾清棠一步一步缓缓踏上台阶，一层的楼梯却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让她感觉无比漫长。
她握着门把手深呼吸了几口气，钥匙缓缓扭动，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紧闭的门扉。
卧室不算大，却因为昏暗显得极为逼仄。
顾清棠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被室内带着腐臭味的空气熏得蹙眉。
环顾了眼四周才发现，仅有的两扇窗户，都已被宽木头钉住。
别说透气，在这里连阳光都显得极为奢侈。
顾清棠走进屋子，大门敞开带进大片光亮，也映出了坐在轮椅上极为瘦削的人影。
顾清棠定定看着眼前垂下脑袋，披头散发的女人。
见她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反应，沉默片刻低声开口。
“好久不见，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