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问题，陈哲非在来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律师其实有一个小秘密～：
当你问律师问题时，其实他也未必知道，但他可以查。
“查”是律师职业的一项非常重要的技能。也是个正经技能。
所以，当要面临重要的场合之前，律师要做的准备就更充分了。
陈哲非今天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在听了秦南风的问题后，他就从容地开始了他经典的分段式发言：
首先……其次……再次……最后…………
十几分钟后，这一套听起来“针砭时弊”的分析，如果是外行或公司不懂法律的人员听，会觉得头头是道。
不错啊？既有理论支撑，又有实践基础，既有工作框架思路，还有落实的具体办法，哪哪都挺好。
加之说话的人沉稳自信、侃侃而谈，不知不觉间就让你更加地信任他了！
可惜，秦南风显然不属于上述群体。
怎么说呢～陈哲非说得没毛病，可一听就没自己真做过。
从他说话中，南风基本听出来：他这些年应该是做民商诉讼为主，因为他的思维方式和遣词造句都更偏司法角度。
而只要涉及到公司内部的业务内容，抱歉，这些话她很耳熟～
因为：估计他查询的那些《游戏公司法务工作要点》文章，和她查到的是同一批！
大概有了数，南风低头略微思考着。
一旁，小李一开始听得频频点头，他觉得这位律师真是出口成章、言之有物！不过吧，越往后听，他就越有点迟疑：
似乎主要是高瞻远瞩的想法，即便有实务的东西，也像隔靴搔痒，总差那么一点~和他们每天在处理的事，有些距离。
“陈律现在平时还做什么其他业务吗？”南风想了会，直接问道。
“哦，几乎没有。”
为了争取这个职位，他这样说，想表明自己能够全力以赴。
不过等话出了口，又觉得他们会不会因此认为自己没活干？水平不行？所以他立即补充道：
“之前的当事人，会推荐案子给我做，也有法律顾问会请我做。”
零零碎碎的小案子，可以保证自己肚子不饿，但如果想跻身到下一个收入档次，那就得靠更大的资源和人脉了！
星衍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再怎么说，也是上市游戏公司。自己如果能做了上市公司的法务主管，那不仅履历会更漂亮，而且也能借此机会认识更多上位圈的人吧？
陈哲非设想着未来的职业路径，对南风的笑容里更多了一层深意。
所以即便是她现男友的公司，他忍着尴尬和一种难受，依然是来了……
呵。南风几乎了然了。
想着，她唤了下对面的人：
“林明，有件东西需要带给茜，我怕一会忘了，先拿给你吧。”说完，她站起了身。
“哦?不急，一会吃完饭也行。”林明愣道。
“别了，想起一件办一件吧，现在事多容易忘。”说着，南风已向外走去。
林明见了，只好跟上，留陈哲非和小李在餐厅里…
“你是开车来的？”林明记得茜说南风不开车啊。
“没开。”走到外面，南风才转过身，对林明说：
“聊两句？”
哦~原来如此。见了南风的表情，林明立即明白了：
“好。\"
看来，有些话是不方便让里面的人听了。
对陈哲非，林明还是有些了解。上学时公认的才子就不说了，执业后，偶尔有案子也能碰上，甚至对庭，能力水平没问题。
”他到你们所多久了？”南风问。
“半个月左右吧”，林明回忆了下，“之前就说了可能要来，不过结上一个所的手续结了一阵。”
“嗯，你看到他平时接什么业务了吗？”
\"这……目前业务看着不多，签了个顾问单位走了发票，其他主要在谈客户”，林明道。
不过想了想他又说：“但平心而论，有这样丰富经验的，能愿意去公司早九晚五坐班的，也不多。”
南风笑笑：“你确定他能甘愿早九晚五坐班？”
“额”，林明有点尴尬，“至少现阶段能吧，毕竟他刚自己出来单干”。
“…行，我知道了。谢谢。”
南风说完，她接起一个电话，然后对一位外卖员挥了挥手，拿到了东西。
“这个帮我给茜带回去，她最爱吃这家的面包和蛋糕，刚好在这附近有个店，挺好吃的，你们一起吃。”
“啊？所以还真有东西要带给茜？”这林明还真是没想到。
“对啊，为了这个打次诳语不值当吧”，南风笑笑，“走吧，先放你车里，有蛋糕，尽量别倒了。”
看着南风的样子，林明不得不感慨：
这在大公司历练过就是不一样，秦南风现在整个人的气质更大气了，松弛但又让人不敢造次。
“所以……没看上？”他也算基本明白了南风这态度。
“嗯。”她不避讳。
“为什么？”林明不太明白，这人的水平和各方面，是他最近见过最适合的了。不过他也隐隐地觉得，陈哲非未必干得久，或者说即便干得久，也不会甘愿只干这一样。
曾经是大家追捧的学子，能心甘情愿收入比其他普通同学做独立律师还低？
”不适合。“南风笑笑回道，没多说。
“说起来…以前陈哲非追你那么猛，是不是因为这个觉得尴尬，不方便？”林明十分好奇，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不至于。”
如果人选非常适合，她不会顾忌这个，否则她也不会来，因为星衍现在真的缺人。
总麻烦外面的人帮忙，这么大一个上市公司，当然不是长久之计。
可这陈哲非，不行。她甚至都不用问林明他的人品了，因为那双眼，就让她本能地不信任：
一点油滑、复杂、急功近利加欲望…卫骁和白衍好不容易夺回星衍的控制权，怎么能找这样的人做同伴呢？
他和卫骁他们，不是一路人。
……
小李和陈哲非面面相觑而坐，不过像陈哲非这么健谈的人，是不会让场子冷下来的。
所以他问着小李的工作，以及侧面问了些秦南风的事，他还以为这个是秦南风的助理。
小李挑能说的答着，不过等这位律师问了好几个关于秦总的问题后，他就有些纳闷了：
自己只知道秦总是他们的“老板娘”，别的也不比他多知道多少啊？而且关键是，这律师这么关心他们总裁的女人做什么？！
再一回忆，这人刚才看秦总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啊！
！滴滴滴～他脑中一个雷达被触发响了～
这…他回去后要不要报告啊？
*
星衍游戏，总裁办公室。
白衍坐在大办公桌前，桌下还放着一箱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