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海林半天才开口接了一句：“人跟人是有区别的。想法再好，也得能跟着人的想法来才行。”
孟今章看了他一眼：“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都有磕磕碰碰不如意的时候，过了这个坎，诸事顺遂。”
常海林笑了笑，确实，这就是个坎，对于他来说难过也好过。
随后他问陈建安：“你们家老大，真的打算送下去改造？”
陈建安嗯了一声。
“那你不得亲自跑一趟？”
陈建安哼了一声：“我还亲自跑一趟，那孽障值得我亲自跑一趟？不搞那特殊，这一批不是还有要下去改造的？叫她跟着一起去。
别人啥待遇她啥待遇，叫她好好撞撞南墙，不然她永远也不晓得个好歹。”
正说着，孟月宁来了，头上带着顶红色的兔耳朵帽子，扎着俩小辫子，人刚刚到院子口上就先招呼上了。
“三叔！”
“陈伯伯！”
“常伯伯！”
几个人都笑起来，一扫先前心中的阴霾。
“月宁又来你三叔这串门了。今天过年呢，你爸妈在家给你准备了啥好吃的？”
孟月宁这瞅瞅那看看：“啥都没有，他们打算跟我一起过这边来吃现成！”
说完问了一声：“阿兰和英英呢？”
阿兰是陈建安家的，英英是常海林家那个小丫头。
这会儿院子里除了大人，小的一个都没见人影。
常海林嚯了一声：“你来晚了，他们去后面玩了。”
“那我去看看三婶就去找他们。”
说完就忘往屋里冲。
原本在孟今章怀里晒的懒洋洋的十分乖巧的孟天冬见状一下子就不老实了。啊啊啊叫着要往屋里去。
孟今章屁股都没挪一下，坐在那把包在他屁股上的尿布扒开：“先尿了，尿了再去。”
孟天冬是个把尿困难户，每次把尿前后至少要嚎半小时。
但是到孟今章这里就很神奇，大概是这么点大的孩子其实已经能听懂话了？扒开腿就浇了出去。
菖蒲跟着孟月宁从屋里出来，手上的水虽然擦干了，但是看着还是湿的。
“哟，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这么爽快？”
孟今章重新给包起来，拍了拍孟天冬：“他大概是有自己的想法。”
孟天冬也是个知道找小朋友一起热闹的小朋友了。
不过这会儿看见菖蒲，他又觉得热闹其实没妈重要，伸手啊啊啊的明示菖蒲，要抱。
菖蒲把该收拾的收拾的差不多了，本来也打算出来晒会儿太阳的，看着孟天冬这架势，晒太阳是别想了，回屋里去喂奶吧！
抱着孟天冬刚刚进屋，孟月宁刚出院子，孟今朝俩口子就过来了。
跟陈建安和常海林寒暄了几句。
“你们这好啊，兄弟俩凑一起过年，热闹了。”
孟今朝道：“一样一样，今天我们这热闹，明天就是你们热闹了。”
陈建安跟常海林都是本地的，除了常海林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了，陈建安家里那是有兄弟姐妹的，今天年三十在自家过了，明天就有人到他这来拜年了。
就算现在这个时期比较特殊，过年的时候正常走动还是被允许的。
陈建安这个位置不算低了，不会少了来拜年的人。
陈建安见状站起来：“哎呀，光在这闲谝，等下家里的女同志该有意见了，我回去瞅瞅看，能不能给搭把手！”
孟今章竖起大拇指：“还是陈副主任觉悟高啊！”
常海林也跟着站起来：“那我得像陈建安同志好好学习。”
他们家这会儿冰锅冷灶的，除了他就是瘫痪在床上的老娘。
黄琴硬气的很，直接申请年底加班，住在车站值班室里了。
他就要看看她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孟今章说的没错，什么都是互相的。
他不能否认黄琴这么些年给他生儿育女辛苦了，但是人活在这个世上谁不辛苦？
他为了她能有一份体面的轻省的工作低三下四的求人跟人赔尽了笑脸他就容易了？
他挖空心思往上爬想让家里人过的好一些他就容易了？
她要是硬这么刚，常海林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不忍心的。
人的内心都是软的，伤多了那也就由不得自己说变硬就变硬了。
他的耐心只允许他等到正月初六上班。
许清华没看见菖蒲，进去看了一眼，顺手把提来的口袋放在了堂屋桌子上。
菖蒲半天才抱着孟天冬出来。
天气好，也大一点了，不像是小时候那会儿吃奶就能哄着睡了，开始向往阳光下的世界了。
出去就被孟今朝给接了过去，喊了孟今章一声：“走了，带你家小崽子出去转转！”
孟今章懒洋洋的起身跟了上去，家里就剩下妯娌俩了。
许清华问菖蒲：“还需要弄什么吗？”
“昨天都收拾好了，今天什么都不需要准备了。面我也揉好醒那里，等太阳过去一点了收拾起来快的很。”
说完起身回屋把针线篮子抬了出来，坐在太阳地里继续纳鞋底子。
许清华进屋从带来的口袋里面拿了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子。
“给天冬的。”
跟孟月宁一样的大红色，只是样式不一样。孟月宁是个兔子耳朵，这个在最上面坠了个毛线球球。
“真好看，二嫂你这手可真巧。”
“嗐，这是什么值当夸奖的事，你主要被孩子缠着，但凡他大一点你有时间你也行，这个上手也很快。”
“我会一点，早先在基地的时候我们卫生院有个地区过去的大夫，姓林，她就喜欢织毛衣，我跟她学了学，还给孟今章织过一双毛袜子。
不过因为县城那边比较偏远，在百货大楼也没看见有卖毛线的，所以就从来没尝试过要去织点别的。
关键是，我想到了围巾，毛衣，袜子，就没想过还能织帽子，还能织这么好看。”
说完，收了起来：“最重要的是，我过年都没给月宁准备礼物。”
她完全没有记起来这一茬，明天早上包个红包给小丫头？
“听听你这话说的，她早晚在你这混吃混喝还不够，你还要给她准备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