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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总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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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绝顶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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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路上,张黄盖对吕怀的态度明显恭顺了不少。 直到船只入海,海上飘了大概一个昼夜的时间,吕怀便感觉到船只驶入了一处船港。 虽然是岛,但于大明城邑别无二致。 码头上除了正在装卸的货物之外,在码头外还能看到不少的绸缎庄、瓷器行等商铺,煞是繁华。 只是还没等吕怀开口。 张黄盖便察觉到岛上有些不对劲。 “岛上不对劲……” 不待张黄盖说完,身旁的扈卫便指着码头上的一条大船兴奋道:“大哥,是大掌柜来了。” 张黄盖闻言登时心中大喜。 “快,吕先生,待会我与您引荐,我家大掌柜素来好与您这等贵人交游。” 吕怀闻言眉头一皱。 “大掌柜?” 许栋跟李光头都死了啊! 海上又是哪冒出来的大掌柜?! 张黄盖却也不解释,拉着吕怀边向里走边笑道:“吕先生,待会见着您就知晓了。” 在张黄盖的带领下,吕怀被径自带入了岛上的一处宅院宅院之中,说是宅院,却是修的大气非常,栋宇宏敞。 “属下张黄盖,见过大掌柜了。” 宅院中的那人仿佛是在刻意等着张黄盖一般。 吕怀跟张黄盖两人刚一露面。 厅堂中便传来了大笑之声。 “这位便是甘泉先生的入室大弟子吧?五峰久闻吕先生大名,这厢有礼了。” 吕怀的眉头一挑,略带些许讶异的问道:“汪掌柜?!” “正是小可。” 汪直又是一拜,吕怀赶忙稽首。 “久闻汪掌柜大名,今日总算得以一见,只是不成想方掌柜竟与汪掌柜合了伙。” 几年前就是汪直带人杀的谢家满门。 吕怀只当是汪直早在年初时就已然跟许栋死在走马溪了。 没成想这汪直竟然活了下来。 “吕先生舟车劳顿,还是先坐吧,来人,将我那好茶取来。” “喏。” 两个婢女径自退下。 吕怀只是有些警惕的看着汪直稍一搭手道:“汪掌柜可知晓吕某此番何故来此?” 汪直吃了口茶,稍稍颔首道:“大致看过了,五峰在此恭候亦是为此事。” 不待汪直说完,吕怀只是抚掌叹息。 “若是早知如此,我说甚也不肯这般孟浪,还请汪掌柜恕罪了。” 说着,吕怀便径自起身,朝着汪直一稽首,做“赔礼”状。 汪直讶异的看着吕怀。 “这是……?” 张黄盖亦是不解。 “吕先生,您也没孟浪啊,咱们在松江走的那一遭可是我这辈子干的最痛快的一趟了。” 汪直的眉头一紧。 “松江何事?” 吕怀亦是摆手道:“不提也罢,都是吕某孟浪了。” “就是吕先生带着我们几个劫了华亭粮仓,那华亭的马队连追都没追。” “吕先生说这叫甚火龙烧仓,那些州县官巴不得咱们以后都这么抢嘞。” 吕怀稍显得意的看了一眼汪直,吕怀这么一说就是故意告诉汪直。 你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朝廷已然知晓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吕怀端起茶盏笑道:“吕某也只是听同僚提及过些许,小术耳,上不得台面。” 汪直的面色稍有变化。 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道:“吕先生说哪里话,不管这活是谁接的,只要是接了,我们便是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古来规矩如此嘛。” 听到汪直这么说,吕怀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五峰方才的意思是,五峰在海上弄了些好东西,刚好可以帮衬上吕先生啊。” 汪直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吕怀。 吕怀亦是兴致勃勃的看着汪直。 “汪掌柜此话何意?” 汪直一笑,而后径自起身朝身后一摆手。 “去将那几门火炮取来。” “喏。” 说罢,汪直对着吕怀朝院内一伸手:“吕先生,请。” “那吕某便却之不恭了。” 吕怀跟着汪直径自朝着后院走去,直到走进后院,吕怀这才看到在这座宅邸的后面的几处假山中的一处高台上,摆放着两门黑漆漆的“大炮”正对着远处的海面。 大明这会的火器还多是虎蹲炮。 最大的火器也就是所谓的“大将军炮”了。 只是这些大将军炮,也都是永乐年间的旧物,已然百余年未曾改进了。 在巨炮四周,则是堆着十几只木箱。 汪直径自对两名炮手使了个眼色。 “给吕先生看瞧一番,往远了打。” “喏!” 那两名炮手当即便向火炮中装填起了弹药,校正一番之后便点燃了炮身后面的引信。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只见那炮弹的弹丸径自朝着远处呼啸而去,竟是硬生生砸出了近十里的距离。 眼下九边射程最远的大将军炮,一炮也不过就是二、三里罢了。 看着怔在原地的吕怀,汪直笑着介绍道:“此物乃五峰自佛郎机红毛番商手上购得,依吕先生之见,较之神机营如何?” 吕怀早已被震傻在了原地。 “神器……果神器啊!此物当为国之重器!” 看着被镇住的吕怀,汪直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那五峰这便这便派人装船,先出了吕先生这趟差!” 吕怀闻言登时喜出望外。 “汪掌柜此言果真?” “自然果真!” 看着一箱箱的火药被几个水手搬去张黄盖的座船,吕怀已然美的鼻涕都快冒泡了。 “吕某代我师门,拜谢汪掌柜了!” “这会称不上谢,五峰还准备了好酒,就待吕先生呢!” 汪直拉着吕怀便径自朝着偏厅走去。 吕怀一介书生,哪里喝的过这些整日飘在海上的。 三两杯酒下肚,吕怀便已然红着脸抱着板凳要赋诗助兴了。 而汪直也在这个时候尿遁离开了酒厅。 汪直离席之后不久,便有一人快步跑出宅院,径自带着水手将刚刚装上船的几只火药箱搬了下来,换了一批箱子上去。 接下来的几日,吕怀日夜都在被汪直的部下轮流拉着喝酒,给自家孩子起名字。 整个人几乎就没有清醒过。 直到三日之后,吕怀才在张黄盖的搀扶下,重新爬上了船。 “汪掌柜,我估计华亭县的消息已然传的差不多了,事……事不宜迟,事,事成之后,我再来岛上,找汪掌柜你吃酒。” 醉眼朦胧的汪直亦是拍着吕怀的肩膀高声道:“大哥!您说笑了!咱们都已然结拜了!以后你我便是兄弟了!我这沥港,随时候着吕大哥!” 吕怀这才径自扬帆起航,朝着松江一路驶去。 就在张黄盖的船只驶离沥港的一刹。 汪直身上的酒气陡然一空。 “把四溪弄醒!” “喏!” 四溪也就是方廷助的表字,而吕怀的这个单子,也是方廷助接下的。 两桶咸涩的海水倒在方廷助脸上,方廷助的酒也便醒了。 “四溪,当初咱们合伙时定下的规矩伱都忘了吗?!” 酒醒之后,淋过海水浑身发黏的方廷助挣扎的想要站起身却被身后人死死按住。 “大掌柜,这不是正常接的单子吗?再说了,那可是甘泉先生的门生,朝野上下,多少臂助啊!” “我上个月的时候不是派海峰来传过话吗?!朝廷开海在即,不要再跟着那帮人瞎折腾了!到底有没有人认我这个大掌柜!” 听到汪直的话,方廷助亦是不由得面色一沉。 “大掌柜!您当真觉得朝廷管得了东南的海事吗?这海岂是朝廷说开就能开的?!” “醒醒吧!没有那些先生,这海下辈子也开不了!咱们弟兄们日后还要跟这些贵人打交道呢!” 汪直似乎早已料到了方廷助的回话。 许栋刚死,汪直也是趁着群龙无首,刚刚将海上这些股势力拼凑起来。 终究是没有完全消化,这些人不可能打心眼里服气。 汪直亦不辩解,只是阴沉着脸低声吩咐道:“照规矩,十鞭。” 方廷助闻言一怔。 “汪直!你敢打老子?!平日里看你岁数大叫你一声大掌柜……” 不待方廷助说完,汪直便骤然开口怒斥道:“十鞭!都聋了?!” 眼下方廷助身旁都是汪直的人,不多时方廷助便被人按在地上,实打实的抽了十鞭子。 只有汪直的义子王滶有些坐不住的看着汪直低声道:“义父,这方四溪德高望重,咱们这般打是不是太过了?” “无有规矩,不成方圆,尔等难道想在海上当一辈子匪吗?!” 蘸了海水的鞭子一鞭鞭的抽在方廷助的身上。 方廷助的骂声也同样久未停止。 汪直却只望着张黄盖渐行渐远的船帆啧舌道:“吕汝德啊吕汝德,你不仁那可就休乖我不义了。”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站在侧旁的王滶一脸疑惑的看着汪直。 “义父此话何意?那方廷助可不是好相与的,咱们这般羞辱与他,岛上怕是又要不得安生了啊。” 汪直没有直接回答王滶的话,只是反问道:“海峰,你可知道这天下什么样的人最易死?” “方廷助这般的莽夫?” 汪直摇了摇头。 “莽到极致不易死,绝顶聪明的人亦不易死。” “自以为绝顶聪明的人,最易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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