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筷子要是再偏一点,最后插进去的地方说不准就是应遥的脖子了。
应宝元脸色煞白,下意识站了起来,“星、星尘哥,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应星尘没看他,一双眼睛只冷冷地看着应遥。
小时候自己没本事,挨打挨骂被羞辱,他可以忍。
因为父王教导过他,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别人欺负你你没有还手之力时那就忍。
等到有一天,你有了还手之力,那就不需要再忍了。
应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筷子擦过他的脸颊时破了皮,这会儿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他阴冷地看着应星尘:“怎么,恼羞成怒想杀人?”
应星尘仍旧没说话,他只是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一件不知道谁的衣服走过去,扔给了那衣不蔽体的姑娘。
“谢、谢谢……”
姑娘拿着宽大的外袍裹着自己,最后低着头出去了。
应星尘这才道:“陛下明令禁止朝臣家眷狎妓,尤其是小倌,各位这是知法犯法还是想要顶着一家老小的项上人头和陛下唱反调?”
“这……”
有人开始害怕了,连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我我我我突然想起来家中还有急事,先走一步!”
“我也是,先走一步了,宝元兄!”
“我也先走一步了,改日再聚哈!”
“……”
眨眼间,雅间里的纨绔走的一个不剩,就连几个衣衫凌乱的小倌儿也都被带了出去。
应遥还没反应过来,坐着的椅子忽然被人踹翻,椅子四分五裂,他整个人也摔在了地上。
应宝元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从来没有看见应星尘这样、这样生气过。
虽然的确是应遥咎由自取,可毕竟都是自家兄弟,真要是在这里闹出人命来他也不好交差。
“星尘哥,你消消气、消消气……”应宝元硬着头皮说:“七哥他就是喝高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应星尘没理会他,转身走了。
……
楼上的雅间里那么热闹,早已经传到楼下来了,那几个小倌儿不过片刻就全都被送出去花楼了。
也是凑巧了,丁宁今晚也在。
她就是闲得无聊了,穿了身男装出门,溜溜达达的,就到了这家花楼门前。
酒丁宁没敢喝,就是花了点钱叫了壶茶,坐在角落里看看台上的姑娘跳舞,听听周围的八卦。
听说楼上最大的雅间里今晚都是贵客。
京城里有权有势的纨绔众多,不过大部分丁宁都不知道也不认识。
直到听见人说小静王今晚也在,丁宁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眼睛都瞪大了。
什么?
应星尘也在?他那样风光霁月一样的谪仙也……逛青楼的吗?这倒是稀奇了!
于是丁宁开始正襟危坐起来,就等着看看应星尘什么时候那啥完了从楼上下来。
等了倒也没多久。
丁宁一边喝茶一边吃糕点,很快就看见了应星尘从二楼下来,不过脸色却非常的……冷。
看起来不像是那啥完了之后该有的表情。
于是丁宁就跟了上去。
花楼门前有数个打手模样的人拦住了应星尘的路,那些人凶神恶煞地一拥而上。
应星尘甚至连佩刀都没有出鞘,三两下就将那些人打的哀嚎不断。
打完了,他好像还气儿不顺似的,走的时候一脚踹翻了人家门前的一棵发财树。
丁宁:“……”
她手里抓了两块糕点追上去,“王爷,好巧啊,在这儿都能碰见你。”
应星尘瞥她一眼,“巧什么,你闲的没事大晚上出来逛花楼?”
“是啊,挺闲的。”丁宁递给他一块糕点,应星尘接了,并且一口吃了下去。
丁宁每日都窝在家里研究南宫飞灵的病症,偏又什么屁都研究不出来,可不闲得发霉了么。
“王爷,赵东升还没找到吗?”丁宁问。
“没有。”
他们两人走的这条路几乎没什么人。
出了这一片热闹的烟花之地,护城河边这一块倒是安静,不远处的水面上停着几艘画舫,精美漂亮,船头坐着弹琴的姑娘,琴音枭枭,远远近近地传过来,悦耳动听。
丁宁干脆倒退着走。
她说:“我听说陛下要建什么云穹宫,不少的大臣都反对,陛下建云穹宫做什么?”
皇宫里如果要大兴土木的话,这些都得钦天监的人观星象然后挑选良辰吉日的。
而且建造一座新的宫殿,所花费的人力物力并不小。
“修仙。”
“……”
丁宁看应星尘一脸冷冷清清的,还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谁知道等了会儿后,等来了这么两个字。
“修……仙?”
丁宁嗤的笑了一声,觉得应星尘这么高冷的人,实在是不适合一本正经地讲这种冷笑话。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有些人比恶鬼还可怕,修什么仙呢?全是扯淡。”
虽然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个地方,但是对于那些神鬼之说,丁宁还是不信的。
“你不信,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信。”应星尘说。
“也是。”
丁宁撇撇嘴,又问:“但是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起要修仙了?他当这个皇帝当腻了?”
“……”
到最后应星尘也没告诉她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一抬头,前面已经是她家了。
一声鹰唳,踏云盘旋着从空中飞下来,落在了应星尘的肩头上,歪着脑袋看丁宁。
这家伙,平时看着挺威风凛凛的,但是落在应星尘肩上的时候居然会撒娇卖乖。
丁宁不免就想起了自己的海东青。
发财到现在都不怎么亲近她呢,有时候烦了还会展开翅膀想拍她。
“王爷---”丁宁临踏进大门的时候忽然转头看着应星尘:“有句话叫做‘退一步蹬鼻子上脸",有些人也是一样,你只有把他打残了,往后他看见你才会绕道走。”
今晚花楼二楼雅间里动静那么大,楼下寻欢作乐的客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而对于那位广亲王世子应遥,不管他做出多荒唐的事情,好像识得他的人都不会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