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一团乱麻，这是彭婉清第二次体验到绝境的残酷。
第一次，还是在母亲即将离世之际，她也感受过同样的难受。
男人神色平静，眼神淡淡的，似乎现在在他眼中，这些事情都不如墙上那个钟有意思。
几个呼吸之间，无数曾经的画面从她脑海中闪过。
过去的辛苦和付出，那些难熬的日子，多少次生死一线，全都历历在目。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最近彭婉清一直在问自己。
自己为艺皇几乎付出了一切，可是换回了什么呢。
恍惚间，一阵藏在心里许久的疼痛悄无声息地窜了出来，猛地钻入心尖。
曾经那场车祸如同慢镜头一样，在她的眼前重演。
看着满脸是血的李笑言，她心痛如绞，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泪水慢慢弥漫了她的眼眶，直到她抱住了眼前的男人，那种噬骨灼心的感觉才被温暖给驱散。
“笑言，你才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全部！”
“把这个签了你就可以走了，头也不要回，直到我主动找你的那一天，你敢吗？”
“我敢！”
抹干眼泪，她用手指在李笑言的iPad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狠狠地抱了一下男人，转头就走，没有任何的迟疑。
李笑言竟有些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彭婉清竟然如此的果决。
他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这个赌局的筹码实在太大，彭婉清如果拒绝他也不会意外。
女人走得洒脱，却在李笑言心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陆续回到了座位，唯独少了一个人。
周郁瑾盯着空了的座位，眉头紧缩：“无故缺席投票，那就当弃权了。”
结果，李笑言又突然来了一句：“麻烦请不相干的人出去吧，我们准备投票了。”
目光锁定了对面的侯沐川，眼神中带着些许玩味。
侯沐川脸色一沉，刚想发作，却听到身边的人轻声说道：“放心，出不了问题，你出去等我的消息。”
临门一脚，不能自乱了阵脚。
侯沐川不情不愿地走出了会议室，眼中恨意无法抑制。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一切。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1点58分。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侯沐川点开扫了一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转身就准备往里冲，却被两个保安给拦住了。
无论他如何挣扎，却无法越过那两个尽忠职守的壮汉。
一边焦躁地跺着步子，一边不断地拨出电话。
可是对方始终没有接，应该是进入了投票的环节，根本无暇顾及。
“不好意思，刚刚忘记告诉大家，彭婉清女士已经把持有的所有股权以及董事会席位全权转让给了我。”
亮出了iPad上的文件，彭婉清的签字赫然其上。
刚才还在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周郁瑾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李笑言。
“作为持股达到56%的大股东，我建议宣布推迟此次的投票，因为公司股权结构出现了重大调整。”
众人全部傻了眼，只才出去了一会功夫，怎么会出现如此之大的变动。
“同意的请举手！”
他率先举起了双手，因为他有两票。
明明看着像投降的动作，看在周郁瑾的眼中就显得讽刺无比。
她怎么也算不到，李笑言竟然能说服彭婉清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这就是相当于把艺皇的生死交给了一个外人。
心中不解，却觉得有些不安，看李笑言安然自得的样子，莫非还有什么变故。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其他人也都只能附和着举起了手。
终于，大门重新打开，周郁瑾满脸愤怒，从会议室里率先走了出来。
侯沐川却赶紧走上前去，低声附耳说道：“出事了！”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不断说着什么，进了电梯，急急忙忙就关上了门。
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李笑言倒是没什么情绪的起伏，毕竟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什么？”商务车里，周郁瑾看了眼手机上的股票数据，惊出了声。
“我怀疑是李笑言下的黑手，中午休市前两分钟，硬生生砸出了一根大阳线，直接把泛娱的股票拉飞了50%！”
“他真沉得住气，就在等这最后两分钟。”
“他这么干，得砸进去多少钱？”
“至少1个亿吧！”
“他是不是疯了？”
“投票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拿到了彭婉清全部的股权，投票被推迟了！”
“李笑言太阴狠了，拖到最后才说！”
“他难道不管邹凌风的死活了？”
“休市之前拉出来，就是想给邹凌风跑路的机会。”
......
李笑言回了融尚天合，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因为他在等一个人的电话。
休市只有一个小时，这是李笑言给他的缓冲。
电话一直没有响，李笑言终于露出了一丝落寞。
他一直相信，很多事情并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化。
但是今天，他有些怀疑了。
下午开盘，他也没有继续看，因为大局已定。
“晚上来家里吃饭，我叫了凌风，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聚了。”
“好呀，是好久没见了。”
“怎么了，声音都没什么力气？”
“今天有点忙。”
“那晚上别走了。”
“好。”
翟晚意发来了邀请，李笑言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刚挂电话，孙怀忠就敲了门。
“James，要收盘了，您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损失了多少？”
“现在回调了30%，明天大概率还会下探。”
孙怀忠没有报具体数字，但是李笑言大致算一下也基本有数了。
李笑言有些犹豫，这些损失他能承担，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我知道了，先这样吧。”李笑言缓缓说道，“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孙怀忠赶紧回道：“应该的。”
起身的时候，他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James，你这次有把握吗？”
李笑言抬眸，看向了他，眼神坚定：“九死一生！”
孙怀忠叹了口气，慢慢退了出去，心情有些复杂。
李笑言转过椅子，面向了落地窗。
窗外，风景依旧，却少了欣赏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