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利者疑。
这四个字让其他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每个人都眉头紧锁，全在努力思考着到底谁才是那个可能的黑手，被绷带层层包裹的邹凌风除外，他整个头就只剩下了左眼和嘴巴能动了。
彭婉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色也逐渐苍白了起来。
一开始，看向她的是邹凌风，他是入局最深的那个人，也能最早明白过来。
其次就是阮流云，她虽然置身事外，却拥有了局外的视野，看得能更清楚。
彭婉清浑身颤抖了起来，两个人同时的注视让她失去了方寸。
唯独李笑言，根本没有看她。
其实连她自己都有点怀疑，在这局中，最终获利的人，唯她一人而已。
“笑言，你相信我，我不是，我没有！”
哽咽着拉住了李笑言的手，内心乱成一片。
李笑言抬眸，低声说道：“确实，我们这么推演，结果只有一个。”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温度又低了几分，让人不寒而栗。
彭婉清心如刀割，好端端的自己怎么突然变成了幕后黑手。
“但是，婉清不是！”他幽幽地说道。
“李笑言，你能不能说话只说一半啊！”埋怨的是阮流云。
李笑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你们都想错了！”
“你！”阮流云本就心力交瘁，还被他这么玩，着实有些吃不消。
“是谁？”彭婉清急得眼冒金星，脑仁有点疼。
“凌风他们在亨通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爷爷呀，那里是爷爷的暗线。”彭婉清立马回道。
“在那里是谁安排的？”
“是周思齐！”答的是邹凌风。
“他又是谁的人？”
“周郁瑾。”阮流云紧跟了上来。
“周郁瑾如何拿到彭氏基金会的代表的？”
“是彭天诚授意的吧！”
“不然！”李笑言否定了阮流云的说法。
“自始至终，有一个人在远远看着这一切，关注着局势的走向。”
“在适当的时候抛出消息，暴露了你们的行迹，让我能提前知晓。”
“包括周思齐和周郁瑾的特殊关系，如果我没有猜错，也是他无意透露给晚清的。”
彭婉期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不见，因为她终于明白，那个人究竟是谁了。
“婉清其实会是最终的得利之人，这也是幕后之人苦苦筹划这一切真正的目的。”
答案呼之欲出。
老宅里，跳动的那盏油灯一闪一闪，似乎随时都会失去光芒。
老人昏黄的眼珠却死死盯着油灯的火星，一丝宽慰的神色闪过。
几近油尽灯枯，这是他唯一能为孙女做的了。
是夜，那盏长明灯在子夜时分无声地熄灭了。
都说人性是复杂的，李笑言深以为然。
一身正气的彭老爷子，临走之际也玩了一手阴谋诡计。
人死灯灭，身消罪清。
谁又能去责怪一个已经离世的老人，怪他为唯一放心不下的孙女谋了一个未来。
刚刚得知爷爷就是幕后黑手之际，又被通知了爷爷的死讯。
彭婉清哭得晕厥过好几次，双重的打击让她彻底崩溃。
各自都有要忙的事，都有要消化的情绪。
窗外虽是阳光明媚，心中却是阴霾密布。
李笑言慢慢躺下，清空了自己的思绪。
“慢慢的呼吸，感受自己的呼吸，跟着我的声音......”
郑秋瑜拉上了窗帘，只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缝隙，让屋内昏暗了许多。
她开始实践自己的催眠步骤，希望能让李笑言达到深度睡眠的体验。
水滴声取代了她的语言，成为了一个节奏器，控制着李笑言的呼吸节奏。
终于，手环上绿灯亮起，李笑言终于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
郑秋瑜看着手机上的状态，监控着他的心跳和呼吸。
水滴声还在，这是李笑言唯一跟外界的连接。
“笑言，你现在身处一片森林，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对吧？”
眼球在转动，那是对声音有反应的提示。
郑秋瑜的声音很轻柔，如同一个丛林里的精灵，在呼唤着李笑言。
手突然抬了起来，像是在摸索什么。
柔荑牵了上去，紧紧地握住，让他终于有了指引。
“朝前走，有一束在前面，去寻找它，跟着它走！”
这是心理暗示，引导着去寻找隐藏起来的记忆。
李笑言慢慢朝前走着，直到光束的尽头。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车里。
路口的红绿灯正在倒计时，没有几秒就会变成绿灯了。
转头看向了前方，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
一辆混凝土车从右边的路口开了出来，却没有右转进入直道。
地面有些湿滑，却不至于会完全失去方向。
见势不妙，李笑言直接踩下了油门，在红绿灯还未变色之前，把路虎横在了马路中央。
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刹住了车，挡住了大车前进的方向，然后拉上了手刹。
李笑言从窗户看过去，竟然看见了开车那人狰狞的面容。
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人为制造的事故。
混凝土车的车头直接撞击在了陆虎车头的部位，轰地一声响彻了路口。
拉上了手刹的陆虎没有翻车，而是原地打了两个转，跟路边的护栏撞在了一处。
“婉清！”
软床上的男人突然惊醒，死死抓着女人的手，满头大汗，眼神中全是惊恐。
“笑言，是我！”
郑秋瑜赶紧呼唤道，生怕他还在深度睡眠中，被过去的记忆给占据，造成混乱。
几个深呼吸，李笑言终于从催眠中回到了现实。
他冷汗淋漓，背后都湿透了，浑身都在打着冷颤。
郑秋瑜拿毛毯把他紧紧裹住，环抱住了他：“没事了，笑言，你回来了！”
“不是意外，不是意外！”他喃喃道，如同自言自语。
一杯热茶下肚，李笑言才算是真正缓了过来。
他眼神晦涩，终于体验到郑秋瑜曾经所说的副作用了。
那两年丢失的记忆全部一下子回来了，如同就在发生在昨天。
跟现实的记忆重合，如同自己的两个人生同步了。
所有的情绪一下子都涌了上来，让他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