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在卫生间里把水都接好了。
在门口站着抽烟。
把刚才那支烟抽完了后，这才端着水回了办公室。
桌子上的那些文件和材料都没有动。
虽然网吧已经很多。
电脑也走进了生活，但是远远没达到普及的地步。
八机厂还没有等到无纸化办工那一天，就没了。
所以，一个办公室有堆成山的文件，很正常。
而且八机厂还有专门的档案馆，就是专门用来存放重要资料和档案的地方。
那么放在王昊办公室的这些文件和资料其实也没什么重要性。
“来，我替你们抹下桌子。”王昊招呼了一声。
算命的谢欣龙和围观的梁鹏赶紧把桌子上的牌拿起来。
王昊把桌子给他们抹了。
两人冲王昊笑笑，“谢谢啊！”
王昊在盆子里把帕子洗干净，又走到胡志召的面前。
胡志召把搭在桌子上的脚拿下来后，王昊才给他抹桌子。
胡志召这个时候的心思就没有再放到今天报纸上了，心说，贱皮子，骂他狗曰的两句，他一下就懂事了。
胡志召心里嘀咕的时候，王昊把他的桌子给抹干净了。
于是胡志召再次把脚搭在桌子上，悠哉地转着脚踝。
不过，下一刻，王昊就把帕砸近盆子里。
啪地一声溅出了水花。
办公室里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同时朝王昊看去，才发现王昊的脸已经黑了，“我桌子上的这些东西有没有人要？”
谢欣龙手里捏着牌看了看胡志召，又看看王昊，心说，“胡志召虽然讨厌，不过王昊到底是新人，一直这么问，多少有点不懂事了。”
梁鹏也看着王昊，暗想：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都不会问，直接就自己搬了，新来的小王，有点摆不清自己的位子了。
这两人其实也对胡志召不满，但他们为什么觉得是王昊的问题呢？
因为他们跟胡志召其实是同一立场，单位的老油条。
他们内部可能是有矛盾的。
但是王昊这个新人一来，和他们在本质上来看，就是两个阶级。
他们是内部矛盾，而王昊就成了阶级敌人。
他们在立场上一致对外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胡志召可能觉得王昊有点不懂事了，驳了他的面子，扯着嗓子喊，“老子跟你说了，先放那里。”
王昊把桌上那些文件材料拿起来，走到窗子边……
“你敢……”胡志召的话都还没抖清楚呢，王昊就一把将它们全都给甩了出去。
谢欣龙：(o_o)
梁鹏：(o_o)
胡志召两眼空洞，可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进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相信王昊干得出来这种事。
付文婷离开的时候，就说了，让王昊跟他们好好认识认识。
王昊很客气地给他们散烟，还点火。
又打了水进来给他们抹了桌子。
这是先礼……
不过胡志召好像觉得自己很牛逼，把新来的小老弟给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那王昊就管不了他那么多了，干他！
这就是后兵！
胡志召终于回过神来了，表情狰狞，“我曰你的妈……”
哗！
王昊手里一盆水就跟他泼了上去。
刚才洗过帕子的脏水就这么给胡志召给泼了个通透。
像条落水狗，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样子呢。
然而根本还没完，王昊手里的盆子猛地砸在胡志召的头上，铛地一声。
胡志召开始是靠在椅子上，把脚搭在桌子上的。
看到王昊把材料扔出去的时候，他坐直了身子，往下脚。
骂王昊的时候，是站起来的。
被水泼的时候是呲牙咧嘴要扑上去的。
被盆子砸的时候，一手捂头，一手捂裆，还抬了一条腿，侧着身子，拿屁股对着王昊，像一个棒球投手，要投球的姿势。
“你那个臭嘴那么臭，我拿水给你洗洗嘴，合不合理？”
王昊笑眯眯地看着那个不敢再冲上来的胡志召，“给你机会你不要，你就不要怪我咯。”
“我这个人向来待人有力，为人核善，出口成脏。”
“你们该晓得我是搞体育的，没啥脑壳，看不惯你，老子就要干你。”
“你叫胡志召是不？”
“胡老师，那麻烦你把土拖一下。”
谢欣龙和梁鹏刚才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想谴责王昊几句。
不过王昊把水一泼，把盆子再一砸的时候，谢欣龙和梁鹏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新来的不能惹。
王昊最近干的这些事情在他们的脑子里一下子也清晰了起来。
我特么在想什么？这种大混子也是我能得罪的？
当谢欣龙和梁鹏有了这种想法之后，似乎一下子也没有了偶像包袱……看戏看戏……
当这两个人跳出圈子之外后，胡志召就成了被围观的那一个。
被新人扔了材料。
被新人泼了水。
被新人砸了头。
现在还被新人逼着拖地？
“我拖你……”
王昊往前走了一步，刚才是泼水，这下子他要是再骂，那就大嘴巴子了。
打人不犯法吗？
犯！
可是又怎么样呢？
这里是国企，是一个小世界。
这么说吧，这里有自己的规矩。
潘伟明上辈子把陈岑弄死在家里，最后也就只坐了十几年的牢，你就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跟外面不太一样的。
胡志召把要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王昊看他不敢骂了，就笑着说，“你可以不拖地。”
“不过从明天起，你的劳动纪律归我管。”
“你迟到早退，旷工什么的，我会给你记下来。”
“先找秦阳。”
“秦阳不管，我就找关爱民。”
“关爱明不管，我就找何明朗。”
“总有人能收拾你嘛，你说对不对。”
胡志召扯着嗓子喊，“老子不怕你。”
王昊说，“没事，你会怕的。”
“你有老婆嘛，你有娃儿嘛，你要养家不？”
“我又不养家，我妈内退，我爸高工。”
“我一分不挣，又饿不死。”
“你一分不挣，全家一起喝西北风。”
“你要不信邪，我们就先来一个星期的体验卡？”
这边的动静已经让其他几个办公室都听到了动静。
最先过来的居然是黄小蕊。
想不到吧？
其实从王昊刚过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关注。
主要是想看王昊脸的落差感。
一定是很有层次的。
啊？你分到销售公司了？
天啊！你居然去了业务科？
啊？三组，那没事了。
当所有人从羡慕到嘲笑都发生在王昊的身上时。
这种被捧到天上再摔下来的痛苦肯定会让人极度愤怒且无助的。
就像王昊现在的样子。
黄小蕊就站在门口，看着湿漉漉的胡志召，再看看桀骜不驯的王昊，上去就是一句，“王昊，你干什么？”
“胡师傅是单位老人了，你懂不懂什么是尊重？”
“你这么处事，人家以后会说我们业务科没大没小的。”
小黄，跟我玩茶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