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是懂矛盾转移的。
转移到儿子的身上，他可以镇压。
问题在老婆身上，怎么镇压？
她怎么会有错？
如果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她会说，“老子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你。”
深知这个道理的老王，从来不会纠结这个错误是不是老秦弄出来的。
他只要装看不见，什么都好说。
这都是生活积累的智慧。
老王现在还是比较关心新问门的事情。
“你陈叔的动作有点快，他好像特别同意把这个部门搞起来。”
王昊摆手说，“不对，这个不是部门。”
“严格来说，这是一家独立于八机厂外的公司。”
“自主管理，自主经营。”
“从理论上来说，公司的一切，只对老陈一个人负责。”
“啊？”王东升眼皮跳了一下，“你意思是这家新公司是你陈叔的私人武装？”
王昊摇摇头，“我不是都说了，理论上是。”
王东升松了口气，“实际是还是八机厂的产业嘛。”
王昊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老爸你是觉得我一天时间很多很闲，喜欢做善事是不是？”
“实际上，这家公司从成立起，就在逐步成为一家独立的公司。”
“你是负责人，我是实控人。”
“跟八机厂有个毛的关系！”
王东升吸气的时候嗓子眼都在抖，“你是在挖八机厂的墙角？”
其实老王要这么理解也没错。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
王昊不回答王东升，反而问，“八机厂还能撑几年？”
这就是八机厂的痛点。
有多年国企央企在九十年代初期就开始搞下岗，停薪留职，买断工龄。
八机厂算是搞得晚的。
在有了前车之鉴后，他们都知道买断下岗之后的日子不好过。
所以就赖在八机厂里死活都不走。
奖金很久没发过了。
再这么下去，工资会从百分百到发百分之七十，再到百分之五十。
反正就是抱着一起死。
王昊说，“成立一家能接到业务的公司。”
“先把能干活有技术的弄过去，保证他们的饭碗。”
“剩下那些混的，就让他们继续在八机厂混着呗。”
“等到新公司足够强大的时候，再来跟八机厂谈反向收购的事。”
“到那个时候，省里要拿一部分钱去解决八机厂那帮职工的去留问题。”
“我们只需要保留八机厂的核心资产就行了。”
其实王昊没有跟老爸明说，八机厂的核心资产就是这块国企的招牌。
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这块招牌，有的行业进不去。
包括王昊在跟白敬希打交道也是这个道理。
白敬希之所以能让他老爸那边轻松应下这十套设备。
其实也是看准八机厂的招牌。
不是什么公司想跟国企做生意都有资格的。
王东升听了王昊的思路，整个人都懵了。
“你是打算要让当这八机厂的老板？”
王昊摆摆手，“不是我，是你。”
“别别别，我就是个老实人，你王日天还真没叫错，你啥身份，打八机厂的主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个公司的负责人我不当了，你愿让谁当就谁当。”
王昊撇撇嘴，“我无所谓，大不了当这事没发生就是了。”
“我现在在外面的生意做得也可以。”
“明年分店开个四五十家。”
“倒手连店连招牌卖一千万。”
“你说我有这一千万干点啥不行？”
“等八机厂倒了，我把你和我妈接到别墅里去养花钓鱼打搞尔夫享受一下生活。”
“八机厂，让它烂掉就是了。”
儿子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不喜欢吓唬人，如果他没把握做到的事情，通常是不会拿出来说的。
他只要敢放话，那就一定能办到。
当然除了“曰你妈”这种事肯定不会做的。
老王对儿子了解很深。
小王呢，对老爸的了解就更深了。
如果老王没一颗替八机厂负重前行的心。
后来又怎么会在八机厂最困难的时候在外面接私活呢。
只不过，他一个人的影响力实在是有限的。
王昊现在的做法并不高尚。
但至少能保住那些真的愿意干活的人的饭碗。
至于其它混的，跟王昊有个毛的关系呢。
父子俩僵住了。
王东升如果上了儿子的船，那么这条船接下来往哪开，怎么开就轮不到他说了算。
王昊也不说话，原因就更简单，资本从来不眷顾重资产。
老子拿着大把的钱想去哪卷就去哪卷。
浪就完事了。
何必在八机厂上耗这么多的时间。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老爸？
父子俩谁也不搭理谁。
秦小桦买了菜回来，向往也跟着过来了。
“向往正说要找你，我就把他叫回来了，正好在家里一起吃饭。”
向往在王昊的家里一直都很随意的。
这是个小时候挨了揍都会跑到王昊家来住的发小。
秦小桦开玩笑有时候都会说，“向往是她半个儿子。”
那天晚上洗了脚之后，就没见过向往。
他的脸色有点差，但是精神很好。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王昊的身边哼哼叽叽半天了。
王昊说，“你有话就说，在旁边哼什么？”
可是向往还是看了一眼王东升。
王昊问，“你是想说我爸是外人，他不能听？”
“我没有！”向往大叫了一声，又带着一点窃喜地说，“报各软件搞出来了。”
“能自动生成十万以上的十一数号码。”
“只要在网站页输入号码就能完成登记注册。”
向往一边在这边汇报，王昊拿出电话来跟肖甜甜打电话。
“9923这边的程序搞定了。”
“你联系一下商票印刷厂。”
“九月十号前，赶制十万张带号码的商标。”
“对了，把向往他们工作室的尾款付一下。”
王昊挂了电话，再看着向往说，“你到时候找甜甜拿钱就行了。”
“这十万你来分配。”
“我就不管了。”
十万……
向往的心突突地猛跳……
这个项目居然挣了十万……
其实还有个人，心跳得比向往还猛，那就是老王。
他很想知道儿子现在的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
给人发工资动不动就十万十万地发。
那么，老王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如果他不接手新公司的情况下，这小兔崽子可能真的就当这个项目没有出现过了。
向往兴奋劲过了之后问了一句，“听说八机厂要成立一家新公司？还是正处级的。”
王昊说，“没这回事！”
?_?王东升黑脸大叫，“谁说没有，我就是这家公司的一把手！”
嚯！老王这条翘嘴真好钓，这不就上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