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蕊看到段飞喝了这一杯，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心气儿被抽了真空似的，感觉整个人都垮掉了。
秦阳才不管她垮没垮呢，突然喊，“小黄坐着干啥，你打圈打完了？”
黄小蕊把反胃的冲动压回去，虽然段飞这杯喝了，但是这一桌上除了她，还有五个人。
这五个人都得敬一杯，她这一圈才算打完。
黄小蕊再不想喝，在面子上也得绷住。
有趣的地方就来了。
她先敬秦阳，因为秦阳是一把手。
再敬付文婷，因为付文婷是二把手，且是今天晚上真正的主角，还是她准备要抱的大腿。
敬酒时还说了好多好听的话。
比如说什么“梅花香自苦寒来”之类的。
还瞬间拉了一下逼格，立了一下人设。
接着她再敬一正一副两个主任。
好的，她转身就去上厕所了。
(o_o)王昊就僵在那里：我跟你讲哦，我本身也很随和，但是，你踩到我的地雷，我很难搞喔，你不要看我好好先生喔……
其实气氛是有点尴尬的。
“哧哧哧……”段飞看到王昊装逼失败，憋着不敢放开的笑声听就很奇怪。
王昊看了看段飞，后者立刻表演笑容消失术，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付文婷瞅了王昊一眼，就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冲大家笑了笑，“失陪一下。”
王昊看到师父出去，还在说，师父不会是圣母吧？
神特么烦圣母……王昊心中嘀咕了一句。
既然王昊烦圣母，为啥刚才还让付文婷给黄小蕊解围呢？
那不叫解围，那叫让你看看老娘的面子有多大。
让秦阳好好看着八机厂销售公司业务科的副科长和杰瑞斯的项目经理是什么样的铁关系。
你秦阳想把资源拿走，不得在心里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至于说替黄小蕊解围，呵，不替她解围，难道看她在这里喝得现场喷？
那还吃不吃饭嘛？
她一吐，大家都吐了。
付文婷走了，秦阳立马说，“来来来，我们不能冷场。”
“有女同志在，反而放不开。”
“段总，这场结束，我来安排，我们换个地方……”
看秦阳的表情，就知道秦阳一会儿要带段飞去找快乐啦。
段飞却在跟王昊寻求支援，他不知道该去还是不去。
王昊出去尿个尿，顺便给段飞发条短信。
老秦今天晚上才是重头戏，要好好安排他。
黄小蕊跑到厕所蹲在坑前就哇哇地吐。
脖子上的青筋都吐出来了，眼球上也满是血丝……
感觉把胃都要吐出来了一样。
她抱着膝盖，身子一倾一倾的，看着就像随时都会一头栽进蹲便器当中一样。
吐到实在没东西吐了地，才起身冲厕所。
拿纸擦嘴，出了卫生间，在男女共用的洗手台前照镜子。
眼神稍有迷蒙，神智还算清醒。
这不是醉，啤酒喝太急，胃里撑不住，吐出来反而要好受一些。
洗手台边还站着付文婷。
黄小蕊捧着水喝了一口，咕嘟咕嘟漱个口，抬头从镜子里看着面无表情的付文婷。
她本来想俏皮地问一句，“文婷姐担心我？”
或者是故作坚强地说，“我没事。”
其实都能拉进彼此的关系。
然而这句话出口就变成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好了，不装了。
付文婷也从镜子里和黄小蕊对视着，一点都没有尴尬、怯懦、躲闪的意思。
这种直视，可以视为挑战，挑衅……
黄小蕊最近这段时间所积攒的怒气值终于变大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咸鱼翻身了？”
“你是觉得替我出头，我就应该感激你？”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当个副科长，摆摆谱，摆摆架子就很了不起？”
“你给点小恩小惠，我就要对你感恩待德？”
“你能不能滚？”
“你假惺惺你妈个什么呢？”
“你不过也就是男人的玩物。”
“秦阳想跟你上床，你看不上他。”
“不是你高尚。”
“你只不过找了个更年轻，更帅的？”
“你不跟那个姓段的上床，你能拿到这么大的订单？”
“贱货！”
人就是这样，你明明都已经打定主意，要抱一个曾经不如你的人的大腿时，其实心底本身还是瞧不上他的。
打心底觉得他样样不如你。
你一边要替他干活。
背地里各种冷笑，讥讽，并且做好了背刺的可能。
甚至时刻准备好翻身时对她进行各种嘲笑、打压与报复。
有的人斗志满满。
而有的人，从这一刻起，只有愤怒。
因为她看到了未来，却看不到任何希望。
比如黄小蕊在看付文婷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付文婷以前不如她，死了爸，妈也快没了，她男朋友跑了，她老了，又没人缘，别人都排挤她……
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她凭什么一下子爬到了自己的头上。
而且是直接就拉到了副科？
那个位置，黄小蕊知道，就是她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存在了。
那种愤怒，但又无可奈何的心情，真的很难去别人形容的。
这种心情，就是无能狂怒。
就算是无能狂怒，黄小蕊也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她在气势上压住了付文婷。
她没有为了什么业绩，就去出卖自己的肉体。
在这一方面，我黄小蕊永远高尚。
在工作上，我比不过你。
我在道德上，败坏你。
怎么样？是不是很气？
黄小蕊转身冷笑，从付文婷身边走过的时候都想好了，一会儿你进包间，我还是和你情同姐妹，可要是你翻脸，嘿，我就装可怜，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我改好不好，姐姐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黄小蕊从付文婷的身边擦身而过。
付文婷喃喃道，“我只是和王昊上了床！”
嗡……
黄小蕊愣在当场……
付文婷开了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说，“段总是王昊的兄弟。”
“这资源，是王昊给我的。”
“你说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不是活该呢？”
黄小蕊的下巴开始抖，人不受控制地开始抖，脖子发僵，脑子里面一片乱麻……
她不能接受的是她跟王昊分了手。
她不能接受的是她甩了王昊，王昊比以前过得更好。
她最不能接受的，王昊过得好就算了，还比她过得更好……
路口，左边去包间，右边回家。
黄小蕊深吸了一口气，“王昊他以前就是只甜皮鸭。”
撂下这一句挽尊的话，看到了左边靠墙站的王昊，全身抖了一下子，转身向右快步离开……
王昊半吊着下巴，心说，老子不是看你都快自杀了，真想飞起来给你一脚，甜尼玛的批……
付文婷到路口看到王昊时，眼神一晃，脸皮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