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郑总的木乃伊厂房。
迎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像腊肠一样吊起来的腊鸡。
郑向前介绍说，这些是刚烘干过的，还没有用香料腌制，所以能忍受。
严格来说，甚至能吃。
至于腌制的地方，在一个单独的车间，必须戴防毒面具才能进。
张扬有之前的经历，不想受折磨，直接谢绝了对方带他参观的邀请。
没啥好看的。
看着流水线上的工人，还有传送带上那一件件包裹好的木乃伊，他已经能预见：
现在能挡住郑总的，已经只剩国内木乃伊工艺品的市场容量了。
他这个工厂能挣多少钱，取决于有多少人会花钱买他的东西。
要是人人都买的话，那郑向前成为国内首富，将只是时间问题。
参观完工厂，郑总把张扬请到了他的办公室，拍拍手后，他新招的女秘书摇曳着腰肢走了过来，温柔的把一份文件，放到了张扬的面前。
张扬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永远可以相信郑总的审美。
至于文件上写的什么《股权分配协议》，张扬根本就不感兴趣。
白给股份？哪有这种天生掉馅饼的好事哦。
“张哥，你直播教的技术我不能白学啊，这10%的股份，是一点小意思，签个字，每年等着我给你分红就行了。”
“我这边唯一的要求是：你要签个授权协议，同时把逗音上的视频也删了，让我成为你木乃伊制作工艺唯一授权的厂商。”
“免得我刚把市场打开，那些山寨的就照方抓药，把我的成果都偷了。”
郑向前非常敞亮，算是把需求和回报，都摆在了明面上，供张扬选择。
他还说：“你也看到了，我这生意做的这么大，未来可期，现在就是要排除掉所有法律上的风险。”
“之前差点进去，我总结下来，就是吃了不懂法的亏。”
张扬听完，点点头，默默的把文件推了回去，算是婉拒。
“看得出来，郑总你这次准备很充分，《刑法》都翻烂了啊！”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
郑向前笑着从茶几底下，拿出一本扉页已经有些发卷的《刑法》。
这次踏入新的行业，他没少研究这本书，就是想站着把钱挣了。
“张哥你连天上掉下来的股份都不要吗？”
“我还真不打算要，玩不明白的东西，我一向是敬而远之。”张扬微笑着答道。
其实他就是不想掺和进郑总的生意里，不仅不掺和，甚至连木乃伊的彩绘木棺，他都懒得卖了。
不然以安娜口中埃及文物保护者的狂热态度，自己迟早被埃及文物部找上门。
还是拓展下国内的市场吧。
这次青州首富给他贡献了三千万，而全国一共有293个市，也就有293个首富。
这市场真不小，足够张扬养活自己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愿。”
郑向前摆摆手，秘书识趣的拿着文件出去了。
等女人把门关上以后，郑总突然坐到张扬身边，猥琐的笑了笑，问他：
“不错吧？”
“美人计吗？”张扬侧着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
“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过这姑娘，她有个妹妹……”
“那不还是美人计吗？”
“不是，美人计是为了算计你，我又不图你点啥，我只是单纯的想报答一下你而已。”
郑总笑着说：
“你要是不喜欢女人，别的我也可以想办法满足你，当然，我自己不行，我有底线的。”
“大可不必，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郑向前的话，给张扬一种邀请自己做他连襟的错觉，太怪了。
对于这种逆天的报答，张扬问都不问，糖衣炮弹好歹知道糖纸里包的是什么，郑总这样的，神鬼莫测。
既然没要这份奇怪的报酬，那郑向前想要的所谓“独家授权”，张扬自然也不会在文件上签字。
但是郑向前的话提醒了他，确实应该把木乃伊的制作视频给删了。
反正现在也不靠逗音引流。
几万赞的视频放在那里，不仅没用，反而是个隐患。
不然万一郑总的事业做大了，自己恐怕会成为国内木乃伊产业的奠基人啊。
人送外号“活法老”。
这外号有点蹭rapper热度的嫌疑，所以还是直接删掉，一了百了。
“张哥，你这也太好了……”
看着张扬分文不取，当着自己的面把视频删了，郑向前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人情味。
“噗——”
郑总打开了一罐啤酒，举起来对着张扬说：“兄弟我嘴笨，都在酒里了。”
说完，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张扬震惊的往后坐了坐。
企业老板大白天的在办公室里喝酒？这肯定是“企业倒闭的十大征兆”之一。
最逗的是，郑向前的酒量还很差，一罐啤酒下去，脸就红了。
他打了个嗝儿，长叹一口气说道：
“张哥，你放心，只要我这次能东山再起，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肉吃，绝对不会干那种我吃肉你喝汤的糟心事。”
“可以，那我就祝郑总早日王者归来了。”张扬举起酒象征性的说道，当然，他是不会这么干喝的，晚上还有饭局呢。
当晚临走前，张扬给郑向前提了个建议：
“你这个地方，光办一个工艺品加工证，肯定是完全不够的，木乃伊里面有动物，不算完全的古董或者工艺品。”
“你得去申请经营加工动物标本的资质，不然一举报就会被直接拿下。”
“相信我，你研究的是刑法，我研究的是如何让警察上门。”
“明白！”
醉醺醺的郑向前站起来，冲张扬敬了个礼，接着笑呵呵的坐下去，开心的搂住了秘书的腰肢。
看他这副的样子，张扬也不确定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
在张扬离开厂区的第二天，山姆在东叔的带领下，也到了这个工业园附近。
“这里就是咱们整个华东地区最大的古董工艺品制造基地了。”
“准确的来说，叫文化产业园。”
“山姆先生，你之前不是看到过青州那边，有一个非遗传承者的店铺吗？在这里，基本每个工厂，都有省级非遗传承专家级的顾问。”
“如果你能出得起大价钱，人家甚至能请动国宝级的专家给你做货。”
“厉害啊！”山姆不明所以得竖了个大拇指。
以前他都是找盗墓贼买古董，但是侄女的经历让他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华夏的老古董已经出不去海关了。
如果是大师做的工艺品的话……按照山姆对艺术品市场的了解，价格应该比出土的文物更贵。
因为制作者还活着，还可以炒作。
所以在路上、包括现在，被东叔忽悠过后，山姆对眼前这么大的园区，充满了期待。
然后，他就看见一辆电动三轮车，晃晃悠悠的从门口开了出来。
车上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绷带人。
“？？？”
山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头看看天，又转身看看身边的东叔。
没错啊，这里是华夏。
这么多的木乃伊是什么情况？
华夏的工业园生产木乃伊，运到海外卖吗？这谁能想到啊！
他不禁想到了家乡有位议员曾经说过：华夏的力量其实已经暗中控制了全世界，渗透到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没想到连埃及的木乃伊都从这里进货啊！
不对，为什么自己在英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木乃伊？
山姆相信自己对华夏人的了解，知道木乃伊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市场，这里的人更喜欢瓷器和书法。
那这是……他有点迷糊了，转而求助身边的大光头：
“东叔，你们这里也产木乃伊吗？”
“没见过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多新鲜呢！”东叔挠了挠头，一脸懵逼的说道：“这玩意儿，也国产化了？”
“你平时都没在市场上看到吗？”山姆追问道。
东叔果断的摇摇头：“没有，这东西一看就是出口到欧洲去骗外国人的。”
“国内除了些大爷大妈，谁买这玩意儿啊！”
“卖到欧洲哪里了呢？”山姆继续问道，他很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他隐隐感觉这背后，可能有个很大的市场。
“这个问题，等着，我去问问。”
东叔看三轮车的速度不快，直接跑步跟了过去。
司机看到这个大光头的动作，还以为是碰瓷的，直接一个加速，把东叔带得滚进了旁边的草丛里，接着扬长而去。
想碰瓷，活下来再说吧。
“额……”
山姆看到这一幕，默默地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等了几分钟，东叔从草丛里头顶绿叶的钻了出来。
他不仅没事，甚至还啐了一口三轮车离开的方向：
“呸，现在的人真没公德心。”
“算了，我们直接去问门卫吧。”
“嗯，你说了算。”山姆看到对方的惨样后回复道。
园区的门卫还真知道木乃伊是从哪儿来的，指了一下旁边郑向前的厂房，告诉两人，去那里就能买到低价的木乃伊。
一百块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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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谱啊，这样一个木乃伊，在欧洲，起码要卖300欧元。”
山姆眼神炙热的看向厂房的方向。
他感觉自己来对了。
当年，拿破仑把木乃伊带回欧洲，奠定了木乃伊收藏市场的基础，现在，轮到他来摘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