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看到姜鸿海煮完的面，总算明白姜棠所谓的清水面条是什么意思。
一碗面条加了点热水，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皱了眉头，“你就吃这个？”
姜鸿海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起小时候了？”
姜棠小时候没少吃这样的面。
许云舒对她不是很上心，很多时候姜棠肚子饿，她就这么煮一碗面糊弄。
偶尔姜鸿海看不下去，重新给她调个汤，或者弄个卤子配着。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在外讨生活，顾不上家里这些事儿。
这种面姜棠吃了有好多年。
姜棠坐到餐桌旁，示意陆沉把那些菜端走，“也不是想起以前了，就是不太想吃味道那么重的东西。”
这面什么味道都没有，嚼在嘴里清汤寡水，但却让她胃里的那些不舒服瞬间得到了平复。
陆沉好奇，“这怎么吃？”
他去拿姜棠的筷子，“给我尝一口。”
姜棠也没想那么多，把碗推到他面前，陆沉就着她的筷子和碗夹了一口，嚼两下后勉强咽下去。
也不是说难吃，反正是不好吃。
他把碗推回给姜棠，拉过椅子坐下，一转头就看姜鸿海盯着他，眼神直直的。
他没反应过来，“啊，怎么了？”
姜鸿海又去看姜棠，姜棠也眨着眼，一脸懵，“你也想来一口？”
姜鸿海缓了口气，“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俩人同时一愣，陆沉没说话，转眼看姜棠，在没在一起的，他没主动权，不敢说。
姜鸿海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也没别的意思，你俩要是在一起就告诉我，不用藏着掖着。”
他又看了看那碗面，“都一个房子里住着了，在一起也正常。”
姜棠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面碗，总算明白过来了。
她说，“在一起了。”
陆沉面上一喜，这是不是就相当于给他名分了。
他刚想开口说两句保证话，让姜鸿海放心，他以后不会委屈姜棠，结果听姜棠又说，“先交往看看，也没说一定要定下来，你先别多想。”
陆沉张着的嘴……也就只能张着，话是一句都没说出来。
姜鸿海点头，“我也是这意思，别轻易下决定。”
他又对陆沉说，“小陆这孩子不错，但一码归一码，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儿，马虎不得，也是对你们两个负责。”
陆沉闭嘴了。
姜棠把那碗毫无滋味的面条吃了，说是整个人犯懒，还想再睡一会儿，就又上楼去。
陆沉随后跟着要上去，可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姜鸿海的声音，“你要上楼啊？”
“也带我上去瞅瞅。”姜鸿海说完操纵轮椅到楼梯口，冲他伸手。
陆沉没办法，只能把他弄上楼。
姜棠还没躺下，正站在窗口看着外边。
姜鸿海进门就把屋子整个扫一遍，没找到一件陆沉的东西，他这才放心下来，还解释了一句，“我就是上来看看。”
姜棠回头看他，“那你再去他房间看看，好好检查检查。”
姜鸿海被戳穿心思，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你一个姑娘家，我这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姜棠说完回去坐在床边，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
姜鸿海和陆沉只能出来，别说，随后俩人还真到陆沉那房间去了。
陆沉房间东西不多，看一圈也没看到姜棠的东西，姜鸿海点头，“小陆啊，你也别怪我多事儿，等你以后当爹了就知道了。”
当爹……
就目前这个架势，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当爹。
……
姜棠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再次醒来已经下午了。
一睁眼就见陆沉在床边坐着，一脸担忧。
她缓了一会儿，撑着身子坐起来，“怎么坐在这儿，怪吓人的。”
陆沉手里拿着电子体温枪，看样子是刚给她测完体温了，“你有点发烧。”
“是吗？”姜棠摸了摸自己额头，感觉不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可能是着凉了。”
她没当回事儿，下床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出来伸了个懒腰，“饿了。”
陆沉笑了，“除了吃就是睡。”两人一起下楼。
姜鸿海没在楼下，他房间的门是关着的。
陆沉去翻了一下医药箱，找了一包退烧药，“一会儿吃完东西把药吃了，晚上再睡一觉应该就能好了。”
姜棠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吃药，把药接过来在掌心掂了掂，甩手扔在一旁。
陆沉问她，“还想吃清汤面？”
那碗面好做，烧点水煮熟就行。
他转身要进厨房，姜棠开口，“不想吃了。”
陆沉停下，“那想吃什么？”
姜棠眯着眼，“糯米饼你会做吗？”
带个饼字，陆沉都不会。
他又转了回来，把手机拿出，“想起哪家的了，我让人去买。”
姜棠懒洋洋的靠在一旁，“想起小时候吃的了，在方城还没见过。”
陆沉很有觉悟，手指一转，开始上网查糯米饼的做法。
然后他给姜棠看，“你想吃的是哪一种？”
姜棠瞟了一眼，“豆沙馅儿的。”
很好，最麻烦的那种。
陆沉抿唇，看了一遍过程，挺难，看都看不会，他也就不试了。
他说，“那我叫人来做。”
电话打出去，让手下去找了个厨子过来，材料都是顺路买来的。
厨子刚到，姜鸿海就醒了，迷迷糊糊的出来，“什么声，家里来人了。”
陆沉说，“姜姜想吃糯米饼。”
姜鸿海意外了一下，转头去看姜棠。
姜棠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正在刷手机。
他又看向厨房，“那是谁？”
陆沉说，“找来的厨师。”
姜鸿海皱眉，“要不要这样，太夸张了，你怎么不叫我？”
糯米饼他也会做，就是做的不怎么样而已。
陆沉不觉得夸张，“姜姜有点发烧，可能胃口不太好，就想吃这一口，找厨师挺简单的，不麻烦。”
姜鸿海一愣，“发烧了？”
他赶紧朝着姜棠过来，摸了摸她额头，没感觉出来。
陆沉说，“低烧，我刚刚给量了温度，倒是不严重。”
姜鸿海点点头，“这孩子，体格一向不错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谁都没当回事儿，等着厨师在厨房忙活一会，端出来一大盘炸的黄澄澄的糯米饼。
陆沉赶紧端到姜棠面前，“快快快，趁热吃。”
姜棠懒洋洋的坐起来，瞟了一眼，莫名的又没胃口了。
不过她还是夹了一块，咬了两口，“嗯，不错。”
做的比较多，姜鸿海也过来尝了两块，然后看姜棠。
姜棠吃完身子一歪又躺下了，手机里应该是播放的搞笑视频，她看的挺来劲儿。
知女莫若父，他知道，姜棠这是不想吃了。
说实话，厨师做的不错，这样姜棠都没什么胃口，也幸亏他没出来献丑。
厨师把晚饭也顺便给做出来了，还专门多做了两道菜开胃小菜，随后陆沉转了账，对方离开。
看得出姜棠胃口不好，陆沉以为她不舒服，坐在沙发旁一下一下的给她揉着肚子，“糯米饼不想吃了？那还想吃什么，你跟我说，我让人弄过来。”
姜棠刷手机刷的正来劲，听他在旁边絮絮叨叨，抬腿就是一脚，“闭嘴。”
陆沉也不生气，往旁边挪了挪，开始给她揉小腿，“好好好，那我不说话了，你要是有想吃的东西告诉我。”
姜鸿海在旁边看着，这也就是自己亲闺女，换个人他都看不下去眼。
晚饭的时候姜棠没吃，她突然又说没胃口，不饿。
饭桌那边只有姜鸿海跟陆沉，姜鸿海压着声音，“她今天怎么了，这么不对劲儿。”
陆沉点头，“可能是不舒服吧，等晚一点我起来给她做个宵夜。”
姜鸿海感慨，“你对她是真好。”
陆沉好一会才说，“我以前对她不好。”
姜鸿海没听清，“啊？”
陆沉笑了笑，“我说，都是应该的。”他们俩吃过饭，姜棠已经上楼去了。
陆沉想上楼去看看，姜鸿海把他拦住，“你可别上去找骂了，你看她明显心情不好，咱们都躲一躲。”
闻言陆沉又朝楼上看了看，最后点头，“也是。”
他跟姜鸿海在楼下坐着看电视，等了一会儿，姜鸿海说，“小陆啊，我一直都没问，你家什么情况啊，兄弟几个？”
姜鸿海之前一次没问过，这种事情陆沉也没办法主动说。
如今可算是有机会来，陆沉赶紧正襟危坐，噼里啪啦把自己家的事情交了个清清楚楚。
他说，“我母亲过世十多年，家里就我一个，我父亲不在方城，在北方的一个小城镇，我爸见过姜姜了，对她很满意，他们俩挺合得来的。”
姜鸿海很是意外，“她见过你爸了？”
他啧了一声，“这孩子，都没跟我说，你们俩发展比我想象的要快。”
陆沉又说，“我们家这边都挺喜欢她，现在就是看您的意思。”
“我啊。”姜鸿海呵呵一声，“我能有什么意思，我说了也不算，你也不是不了解姜姜，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她的事情自然她自己做主。”
陆沉眨眨眼，“真的，只要她愿意就行？”
姜鸿海说，“我尊重她的选择。”
其实，他是觉得没什么资格去对姜棠的生活指手划脚，他拖累她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他，姜棠的日子会比现在过得要好。
他哪有脸去干涉她的生活。
他如此一说，陆沉就放心了，当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姜鸿海还是提醒他，“你也不要觉得我不管那么多，只需把我女儿哄骗好就行，我告诉你，我这腿脚马上要恢复了，但凡你让我女儿受委屈，我都能追到你家去揍你。”
陆沉马上表态，“您放心，不会，我没那个胆量，以后就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
他这样说，姜鸿海稍微放心了一些，再没说别的。
姜棠一直没下来，等着时间差不多陆沉上楼去，推开她房门才发现这家伙又睡了。
他不放心，赶紧过去，又探了探她的体温，要说发烧，似乎也没有，就是温度比平时要高一点点。
她洗漱过了，如今躺在这里睡得安安稳稳。
陆沉又等了一会儿才回了自己房间。
只是他没睡踏实，以至于半夜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他一下子就醒了。
姜棠就站在门口。
陆沉撑着身子坐起，“怎么了？”
姜棠说，“饿了。”
陆沉赶紧开了灯下床，“晚上都没吃，能不饿么。”
他伸手揽着姜棠下楼，“想吃什么？”
姜棠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想吃萝卜。”
萝卜，家里还真就没有。
陆沉问，“怎么做的萝卜，生吃吗？”
姜棠说，“蒸熟，蘸酱。”
陆沉表情有点抽，“你都搁哪看的这些吃法。”
姜棠没看过，就是突然想了。
她不说话，只看着陆沉。
也没有说可怜兮兮，当然眼神里也没指责，可就是这样，陆沉也受不住，赶紧说，“好好好，下楼给你买去。”
楼下的超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他穿好衣服下楼，等一会儿裹着一身寒风上来，买了萝卜买了酱。
姜鸿海听到了声音出来，“这大半夜的，你们俩又在干什么。”
陆沉已经进了厨房，把萝卜洗好去皮切块，上锅开始蒸。
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陆家二少，现在厨房的活几乎都能包下来。
姜棠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姜鸿海去了厨房，“什么味儿？”
陆沉说，“她要吃萝卜蘸酱。”
姜鸿海一愣，“什么东西？”
陆沉重复一遍，姜鸿海回头看姜棠，表情有些复杂。
陆沉开着玩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刷视频看别人吃了，这玩意儿蒸熟了蘸酱，能好吃吗？”
姜鸿海没说话，等了一会儿，操纵了轮椅去到沙发边上。
他盯着姜棠看的认真，一直到姜棠受不住，转头看他，“大晚上的你还不去睡觉，在这看着我干什么？”
姜鸿海说，“你们俩交往多久了？”
姜棠愣了愣，“怎么了。”
姜鸿海视线落在她肚子上，“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