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摔碎了
“嫂嫂,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正在墨静姝和墨静琪两个人缠着墨二夫人也要跟着去的时候,一直站在最后不声不响的谢芝芝突然开了口。
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墨家姐妹俩这才发现谢芝芝。
墨静姝性格开朗活泼,一听谢芝芝如此通情达理,正要伸手去拉她一起去。
可没想到手刚伸了一半,谢芝芝眼眶一红,两滴清泪就流了下来。
“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庶女,恐怕是没有资格去墨二爷的百花亭的,原是我不配的——”
这番话忒酸,墨静琪暗暗拉了一把墨静姝,墨静姝悬在半空中的的手又收了回去。
墨二夫人先是一怔,随即笑了笑,“这是说的哪里话。”
今日在这的,可不止谢芝芝一个庶女,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说墨家厚此薄彼,看不起庶出女,不知又要闹出多少风波。
谢芝芝便是算准了墨二夫人心中所想,墨家作为当年的罪臣之后,刚刚搬回朝阳城,最爱惜的就是这“名声”二字。
墨二夫人心里隐隐有些不悦,面上却不显,她手一挥,“今日我做主了,咱们都去看看,回头二爷怪罪下来,有我担着!”
见目的达到,谢芝芝立刻变了一副模样,自说自话,“早就听闻墨二爷的六君子是当世罕见,今日能有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当真是要多谢墨二夫人和两位妹妹。”
没想到墨静琪却是摇摇手,“谢二小姐该谢谢真真姐姐才是,今日若是没有她,我们都看不着。”
谢芝芝一噎,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脸色却是十分郑重,“我自然是要好好谢谢真真的。”
“我与真真自幼相识,感情很好,老国公夫人寿辰那日,我的手不小心扭伤了,幸亏真真替我上台,我还未多谢你。若非有你,恐怕我就要成了千古罪人了……”说着话谢芝芝的眼眶就红了一片。
转身又拉住了墨二夫人的手,“二夫人,如果你要怪罪我,我也认了,日后只要能给我机会,我为您做牛做马,都会求得您的原谅的。”
言辞恳切,倒是真不像作假。
墨二夫人心下讶异,她看向宋安宁,见宋安宁不动声色,她收回目光,拍了拍谢芝芝的手,“这是说的哪里话,如果不是你手扭伤了,我们墨家还娶不到真真这样的好媳妇呢!”
谢芝芝登时愣在原地,心慌乱到了极点,她扯起一个笑容,笑得简直要比哭还要难看,声音还带着些颤抖,“墨二爷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可我还不曾听说两家——”
墨二夫人摇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依着咱们二爷那性子,他认定的人,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墨静姝墨静琦都打趣地看向聂真真。
聂真真抿着唇,害羞地低下头。
她的性子其实很单纯,嘴也笨得很,这么多年在聂夫人的折磨下,更是沉默寡言。
长着一张不可一世倾国倾城的脸,其实腼腆恬静,旁人看她一眼,她都要把头垂到胸口去。
“墨夫人,咱们还是快去看六君子吧。”宋安宁为聂真真解围。
谢芝芝收起脸上转瞬即逝的“怨毒”,跟上了众人。
*
百花亭名不虚传,琉璃亭中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眼花缭乱,令人目不暇接。
一屋子的花,半数宋安宁都叫不出名字。
“快看,那就是六君子!”六君子其实是六株墨兰,被放置在高台之上,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独享秋日阳光,可见多受重视。
“听闻这六君子是墨二爷娘亲留下的——”宋安宁欲言又止。
墨二夫人神色哀戚,“确实不错,这六君子是我弟妹生前最爱,她这个人性子娴静,从不与人争执,平生最爱的就是侍弄花草。”
“弟妹走后,二爷不吃不喝整整十天,命都送去了一大半,我就把这六盆花端给他看,告诉他,若是他去了,这六盆花也活不过明日,他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听到这些,聂真真不知为何,心里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有些疼。
展现在她面前的墨青,似乎总是带着淡然的笑意,在不经意间就为她处理好了一切。
如同坚毅挺拔的雪松,好像这世上不论什么事都压不弯。
可其实,他也有过崩溃有过伤心。
宋安宁将聂真真的反应尽收眼底,“如此说来倒是这六君子倒是对墨二爷来说无比珍贵。”
墨静姝抢着回答,“那是自然,平日里都是由二哥哥亲自浇水施肥,从不假手于他人。”
二人说话间,不知什么时候,谢芝芝已经走到六君子前,突然冲着聂真真招手,“哎,真真,你快来瞧,这墨兰的花盆上好像有题字,看着像是墨二爷的字迹。”
聂真真还沉浸方才的情绪之中,一听是墨青的字迹,便匆匆走上前。
她突然很想去了解墨青,为了看清花盆上的题字,聂真真弯下腰凑了过去。
墨静姝和墨静琦也凑了上前,她们很少有机会能这样近地看六君子。
宋安宁和墨夫人则在一旁远远看着。
变故在一刹那发生,聂真真不知为何突然失声尖叫了一声,随即猛地站起,可动作太大,却将面前的那株墨兰带倒了。
“嘭”的一声,花盆摔得四零八落,花瓣散落一地,露出了鲜红的根。
“哎呀!”墨静姝叫出了声,“这是二哥哥最喜欢的一株!这可怎么办!”
谢芝芝也是满脸惋惜,看向聂真真一脸责备,“真真,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明知这是二爷最喜欢的花,还这么莽撞。”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聂真真的脸登时一片煞白,“方才我的脖颈上好像——“
没想到聂真真话未说完,就被谢芝芝劈口抢白,“这种时候就不要找借口了。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这六君子世间罕见,恐怕就算你想赔,都不知道上哪儿寻去。”
聂真真眼眶泛红,泪水已经在打转,谢芝芝说的不假,就算让她赔,她都不知道从和赔起。
要知道,她虽然大小是个官家小姐,可几乎身无分文,就连今日所穿的衣裳,都是宋安宁送来的。
墨静姝仗义执言,“真真姐,你别怕,一会若是二哥哥怪罪起来了,就说是我打碎的,反正方才我也确实是靠得近了些,若非我挤着你,你也不会离墨兰那么近。要杀要剐,我都不怕!”
墨静姝心里头嘀咕,这摔了墨兰事小,万一因此坏了墨青的婚事,她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毕竟她们这二哥哥当真是铁树万年才开了这一次花。
聂真真感激地看向墨静姝,目光坚定,“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跟旁人没有关系,墨二夫人,还请你告知墨二爷一声,无论如何,我都会赔偿。”
墨二夫人惋惜得摇摇头,“墨兰并不稀有,可这六君子乃是弟妹生前亲手所种,世上再无第二株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聂真真心头一片慌乱,眼泪已经快要夺眶而出,却还始终保持着应有的体面,“我——我实在是对不住。”
谢芝芝暗暗碾死手心里的蜘蛛,嘴角微勾。
打碎了墨青亡母的遗物,还妄想嫁入墨家?呵,摆在聂真真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