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付老……”
张奕达眼神微眯,似乎在思考着秦川的话。
没一会儿。
他叹息着重新睁开眼,收敛起之前暴怒的神色,眼底透着某种无奈。
“看来……不得不亲自去一趟了。”
一小时后。
一辆黑色奥迪A8缓缓从仁安医院开出来,朝着市区外驶去。
经过近2个小时的车程,这辆车最终停在了一个5A级景区户外停车场上。
这里,是江海市近郊唯一一个被评为国家5A级风景区的地方——
凤凰山。
这里距离江海城区100多公里,集山、水、林、瀑、石于一身,自然景观十分独特,深受百姓们喜爱。
一到周末,来这里爬山的人就络绎不绝,绝对算得上是江海市知名度极高的景点之一。
张奕达在景区停好车后,却并未下车,而是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
紧接着,手指轻轻在膝盖上敲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约莫五分钟。
一辆黑色奔驰商务MPV,正缓缓朝着张奕达的方向驶来。
张奕达透过车窗,看到迎面而来的MPV后,这才下车,快速钻进司机撑开的黑色雨伞下,朝着商务MPV微微敞开的车内猛地一跨。
“砰——”
伴随着一声果断的关门声。
MPV的速度仅仅慢了一瞬。
随即便原地掉头,朝着一条隐蔽的小路驶去。
MPV走的这条路,与普通老百姓选择的爬山通道是截然相反的。
这条路看上去杂草丛生,就像从未被人开发一样原始。
张奕达虽然来过许多次,但每次都是由那边的人前来接送。
直到现在,张奕达都不清楚这条路到底应该怎么走。
耳边树叶擦刮车玻璃的声音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
下一瞬。
两旁杂乱的丛林突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整洁平整的草坪,以及建立在草坪之上的,巨大宫殿。
这个宫殿融合了中西风格,一眼看过去大约4000多平米。
在宫殿最外边的石柱上,悬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标牌——
【星耀技术学院学生实践基地】
“张总,这边请。”
司机微微弓腰伸手,示意张奕达朝里走。
张奕达匆匆看了眼宫殿外的这块标牌,眼眸闪动了一下,随即跨进殿内。
宫殿构造是完全对称的。
前后左右一共有8栋大楼,16个门厅,每个门廊都联通着不同的房间,稍有不慎就会在里面迷路。
张奕达脚步匆忙的跟在司机身后,一刻也不敢停歇。
终于,司机穿过最后一道门廊,在一扇高约5米的白色大门底下停下脚步。
“张总,请。”
司机说完,抬起一旁的门锁,将摄像头对准眼睛。
【虹膜识别成功】
【门已开启】
随着阵阵厚重的吱呀声,门开了。
张奕达深吸口气,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只见一名身着唐装的银发老者,正背对着他,悠然的选着茶饼。
“来了?”
“……是,范爷。”
张奕达咽了口口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神色有些拘谨。
与清晨那叱诧风云的暴走状态相比,宛如两个人。
范爷笑着走过来,双手扬起两个不同的茶饼,问道:“左手都匀毛尖,右边是信阳产的毛尖,喜欢哪个?”
张奕达对茶一窍不通,但范爷都问到自己眼前了,只能硬着头皮随手一指。
“右手边这个吧……”
闻言。
范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不愧是我选出来的优秀民营企业家,眼光的确不错。”
他扬了扬张奕达选的这个茶饼,随意说道:“这个毛尖,蓝天玉叶,价格150万一公斤。”
“150万?”
张奕达不禁瞪了瞪眼,看着范光伟手里那又小又薄的一块茶饼。
“那左手边那个呢?”
他不由问道。
“这个嘛,就是一般货了。”范爷满不在意的耸耸肩,“60多万一公斤吧。”
“……”
一时间,张奕达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见张奕达语塞,范爷也没太在意,而是掰下一小块茶饼,坐在茶台前开始一系列的泡茶流程。
墙上挂着的百万环绕音响设备,徐徐播放着那首《二泉映月》。
“小张啊,”范爷泡茶的动作轻缓,语调也不轻不重,“我最近看到一些不好的舆论,是关于张家和宁家的。”
“这些话,你们可知道?”
说完最后一个字,范爷的眼神淡淡落到张奕达身上,立马让他如坐针毡!
“范……范爷,那些舆论我已经全都处理了!”
“所有相关者我们已经全部私底下警告协商过了,他们的社交媒体软件也全都实时监控,网上的舆论也已经控制住,不会再有任何新的风声出来。”
“嗯,如此最好,”
听完张奕达的话,范爷的目光又落回到茶盏上,神色淡然:“切记,蚁穴虽小,却可决堤。”
张奕达点点头,犹豫再三,终于狠下心说道:“范爷,我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
“我知道。”
范爷将茶倒进公道杯里,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你是为你儿子来的,对吧。”
“没错!”
张奕达这下彻底憋不住了,满脸愁容地说道:“范爷,我们张家对你的忠心你是知道的,这一切的根源说到底,我家浩儿其实也算是替您家孙子范盛挡灾了啊!”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那天我就算打断我儿子的腿,我也不会让他出家门一步!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那女孩的父亲是彻底盯上我们了,我儿子如今成这副模样,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范爷,看在我替你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求你替我说服付老,让他救救我儿子吧!”
张奕达说完,作势就打算跪下。
不料。
范爷脸色一沉,茶盏重重的朝桌上一放:“够了,你给我打住。”
他神情冷漠的站起身,俯视着张奕达,言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张奕达,记得刚才我给你看的那两块茶饼吗?”
“同样都是毛尖,价格却相差一倍不止,你觉得问题的关键是什么?”
张奕达愣住了。
“我……我没太明白。”
范爷深吸口气,目光深邃的看向他:“在于出生地。”
“虽然在世人眼中,他们都是难得一见的稀有之宝,但稀有与稀有之间,也是有贵贱之分的。”
说完。
范爷轻轻嘬了口茶,淡淡道:“我最后跟你强调一次,我孙子范盛那天晚上,从来没有出现在仓库,更没有见过你儿子,也不认识什么姓顾的女孩。”
“懂了吗?”
“……懂、懂了。”
张奕达声音很小,低垂着头,紧紧咬着后槽牙,目光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听到张奕达的回话,范爷脸色这才变得松缓不少,语气又恢复成了刚进门时的亲切:“在我知晓你儿子出事时,我就已经联系到付老了。”
“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来江海市的飞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