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最后一根针深深扎进颅顶。
女孩这才怔怔回过神，颤抖着垂下双手。
看着眼前这两个血色刺猬，女孩眼眸动了动。
长久以来的委屈与恐惧，在彻底复仇成功后，化作一股莫大的悲恸涌上心头。
下一瞬。
没有任何征兆，两行清泪竟不自觉淌了下来。
陈大宝默默看着这一切，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无比苍白。
女孩皮肤上，那密密麻麻的针孔已经结痂，再过一段时日或许就会恢复如初。
表面的伤口或许容易愈合，而这颗被吴坤等人虐得千疮百孔的心，却需要一辈子去治愈。
陈大宝轻轻叹息一声，垂眸退出房间，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也随着陈大宝的脚步开始转移。
对于直播究竟是谁放的，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大家都在纷纷猜测，下一个遭殃的又是谁？
握住门把手瞬间，陈大宝的动作迟疑了一下，脸上涌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沉重。
“需要我帮你吗？”
顾念的声音从耳机内传来。
“不用，我早就可以面对了。”
陈大宝说着，眼眸抬起，旋转开门，沉沉朝内走去。
与刚才房间不同的是。
这里面只绑了一个人，模样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带着一个无框眼镜，看上去倒有几分领导气质。
“好久不见，胡科长……哦不，现在应该叫你，胡主任才是。”
陈大宝沉声开口，目光直直看向男子，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你……我认识你吗？”
胡启明在陈大宝脸上扫了好几眼，最终怔怔开口问道。
“你不认识我，可不代表我不认识你。”
陈大宝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咬牙开口：“有些问题，我可已经憋了十三年，是时候向你讨要讨要答案了，胡主任。”
“……什、什么意思？”
胡启明一头雾水。
从被皮鞭扇醒到现在，胡启明一直处在一个懵逼惶恐的状态。
甚至看到房间门被人打开刹那，他内心反倒涌起一丝期待！以为是范爷派来营救他的人。
然而这个期待在触碰到陈大宝眼神后，瞬间被浇灭！
眼前这个人那副眼神，活生生像要将自己凌迟刮骨一般！
“胡启明，环保局办公室主任，不知你可还记得，十三年前的仁德小学污染事件？”
陈大宝凑到胡启明耳畔，一字一句问道。
听到“仁德小学”四个字瞬间！
胡启明呆怔的神色骤然变得煞白！
“……你，你是……那些孩子的家长？”
闻言。
陈大宝眼眸一抬，冷冷开口：“看来，胡主任还记得。”
“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家长，当初那次污染事件，受到伤害的人又岂止是那些学生！”
陈大宝眼中淬火，隐忍了十三年的怒火在这一刻疯狂澎湃叫嚣着，一次次冲击他的理智。
他深吸口气，继续道：
“十三年前，仁德小学突然被通知要求搬迁，数千学生集体搬进新校区。”
“而这个新校区，却建立在重金属污染超标数千倍的原化工企业之上。”
“而当时还是科长的你，为了能得到赏识，主动请缨扛下了环保手续这个最为重要的环节，通过打点关系成功拿到批复内容。”
顿了顿。
陈大宝目光幽幽看向胡启明。
他的神情早已从震惊变为了惶恐。
这个秘密在他心里藏了这么久，甚至成了他做噩梦的源头。
原以为早已翻篇，却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重新被人赤裸裸的再次翻了出来！
“不得不说，胡主任你的确有两把刷子，竟然能通过生态调查、土壤调查、污染源调查等诸多调查审核。”
“不仅如此，在范光伟的帮助下，国土局又将化工企业附近的12块土地全部卖给了房地产，单方面抹去这块土地原本的痕迹。”
“你们从上到下所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片地块含有严重超标化学物质，却为了利益，全部选择视而不见，甚至还刻意将土壤修复工程安排到整体搬迁完成后！”
“导致一经开挖，有毒物质直接挥发扩散，数百名学生接连被诊断出白血病，买了周边房产的家庭也悉数遭殃！”
“而我母亲，也不幸成了这些人中的一个！”
说到“母亲”时，陈大宝的语调微微颤抖一瞬。
当初就是为了给母亲治病，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接受了曹旺的条件，葬送了母亲的性命，以及自己整个前半生。
在监狱的每一日，陈大宝都在悔恨中煎熬度过。
而导致这一系列悲剧的源头，正是这些人渣！
“东窗事发后，你们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勒令所有学生不准转学，不准抗议，禁止媒体报道，甚至拒绝交谈，否认推诿以淡化热度。”
“不仅出动特警维持治安，甚至连出现症状的学生想去体检，也被强行带走！”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陈大宝一口气说完，看向胡启明的眼神无比冷冽！
胡启明哆嗦着咽了口唾沫。
眼珠子慌乱转动了一下，胡启明惶恐的推卸道：“我……我不过是一个跑腿的，这些都是范爷他们拍板定的我能怎么办啊！再说连你自己也清楚，这件事情当初牵扯了很多人，我不过是最底层罢了。”
“你说我好不容易考进来，上面定的事情哪儿轮得到我一个小小科员反驳，既然没办法改变结果，那向上努力拼一把有什么问题？”
“要不你放了我，我豁出去给你写个报告递上去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没必要这样的……”
胡启明脖颈处青筋暴起，满头大汗焦急着想让陈大宝放他离开。
陈大宝早已洞穿了他内心那点儿小心思。
冷漠的勾起一个弧度，陈大宝扭头看向胡启明，眼眸涌动着滔天的恨意。
“有没有人告诉你，不是只有手上沾满鲜血，才叫做杀人。”
“几百个学生的命，我母亲的命，以及这十三年的委屈，我会从你这里开始，一点点讨回来。”
不由分说。
陈大宝眼神一凝，倏然从房间角落里，拖出一个巨大的钢制容器。
容器一端连接着一个面罩。
刹那间！
胡启明内心恐惧到了极致！
余光瞥向容器瓶身，看清上面的字时，瞬间头皮发麻！
是硫酸雾化！
在环保局工作了几十年，这玩意儿的腐蚀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对皮肤有着极其强烈的腐蚀性，若皮肤接触到这东西没及时处理，就会起泡溃烂！
接触时间越长，腐蚀就越严重！
“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赶紧拿开啊！”
看着胡启明疯狂摇晃身体的模样，陈大宝冷笑一声，拿起面罩，直接将其套在胡启明的脸上！
而后。
猛地旋转开容器开关！
伴随着“滋滋”气体流窜声，肉眼看过去透明无色的气体，开始源源不断的通过管道，涌向胡启明的面罩内！
下一瞬！
凄厉的惨叫刹那间响彻整个房间！
“啊啊啊！眼睛！！我……咳！……”
如此高浓度的气体，直接将胡启明的眼睛灼瞎！
他下意识张口想求救，刹那间大量的气体灌进口腔，疯狂灼烧着嘴里每一寸柔软的肌肤。
“该说话的时候不说，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胡主任，好好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