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连云鸿，陈大宝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仅仅短暂的目光浅浅对视一眼，便扭头冲沈家文邪恶一笑：
“既然有贵客，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师徒叙旧了，好好接客，我先走一步。”
沈家文狠狠瞪了陈大宝一眼。
这小子，当真正经话说不过三句。
陈大宝迈开步子，与连云鸿擦肩而过，朝着病房门外走去。
“这么着急走啊？要不再坐会儿？”
连云鸿斜睨过去，不咸不淡地抬眸。
“我就不坐了。”
陈大宝笑着将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淡淡开口：“我怕一会儿你转头送我一个无穷大套餐，那可就不划算了。”
说完。
陈大宝哈哈大笑一声，抬手挥了挥，大步拐出病房，顺带关上房门。
气氛选手走了。
病房内的氛围反倒变得有些尴尬。
沈家文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不经意间与连云鸿拉开一段距离。
连云鸿也沉默着没有开口，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沉思着该如何开口。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
最终，连云鸿终是坐不住了，轻咳一声，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
“你还好吗？”
“对不起。”
二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随即脸上全都浮现出一抹呆怔。
下一秒。
连云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个小插曲巧妙地将二人之间的隔阂消除大半。
连云鸿将沙发拉近了些，沉声道：
“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见面竟然会这么尴尬。”
“我也没想到。”
沈家文垂眸，淡淡回应着。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连云鸿随即脸上佯装愠怒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连我也蒙在鼓里，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心里有多难受？你小子可真是……”
闻言。
沈家文的表情却并未减轻半分。
“因为就算告诉连队你，也没什么用吧。”
沈家文目光看向连云鸿，神色有些黯然：“其实我这个骗局并不算高明，但凡有人检查一下运送回去的尸体，就会知道那并不是我。”
“但是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去做这件事。”
“早在宋城尸体运送回去之前，尸检报告就已经伪造好了。”
“就算连队你发现了不对劲，但也查不到任何实质性证据对吧？”
沈家文顿了顿，偷偷瞟了眼连云鸿。
只见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整个人抿着嘴紧蹙着眉，神色很是沉重。
沈家文说的这些，他岂能不知？
当栾宵栾队的名字出现在那份名单里时，脑海中所有凌乱的线索就像找到了线头一样，一切都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可是他只是一个副队长，他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家文……”
沉默半晌，连云鸿终于抬头说道：“还记得之前你说，你的梦想是为人民服务，成为一个像我这样的警察。”
“我当时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沈家文眼眸闪动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了连云鸿的话。
连云鸿叹息一声，淡淡开口：
“你知道为人民服务这句话的背后，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我的很多同窗，我的战友，我看过太多太多的人，都死在了寻找真相的路上。”
“我实在不想你出事，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你去冒险。”
“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盲目的袒护，反而让你失去了对危险的判断，做事才如此冲动鲁莽，酿成了如今的结局。”
连云鸿陷入深深自责。
他幽幽看向沈家文，目光下移到他做过手术的胸口：
“不过还好，一切都还不算晚。”
“医生说你的移植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比预期快上不少，相信很快就能出院。”
“到时候我会在支队等着你，将你训练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警察。”
连云鸿说着，目光看向沈家文，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然而。
沈家文听到连云鸿的话，表情却并没展露太多欣喜。
反而面色更为凝重，嘴唇张了张，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
连云鸿觉察到沈家文的情绪，连忙问道：“心脏又不舒服了？”
“……不是。”
沈家文摆摆手，深吸口气，这才抬眸对上连云鸿那热切的目光：
“连队，我打算出院后，就申请退出警队。”
“你说什么？”
沈家文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连云鸿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
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家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连云鸿一把上前，抓住沈家文的手：“你当初为了进到这里面，吃了多少苦你都忘了吗？警察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你就这么放弃了？”
“难不成是你心里还在怪我总是吐槽你，说你不适合当警察？你不要老是意气用事啊，我统统收回之前的话好吧！”
闻言。
沈家文表情有些落寞，但话语依旧很坚定。
“连队，这是我认真考虑的结果，并非意气用事。”
沈家文淡淡开口，情绪十分平静。
“我觉得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像我们这样平凡的背景，获取真相的道路实在是太曲折了，所以我决定换条路试试。”
“换条路？你打算走哪条路？”
连云鸿情绪有些激动，无法置信地死死盯着沈家文，非要让他解释清楚。
“现在我还没想好，但我相信，很快这条路自己就会出现在我脚下。”
沈家文这番云里雾里的话，让连云鸿着实感到有些纳闷。
说什么路会自己出现在脚下？
怕不是悬疑片看多了。
他眯起眼睛，略带深意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沈家文。
若是以往，这小子只怕早就跟自己大吵大闹起来了。
可现在却出奇的平静，甚至有种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下眼皮的泰然。
虽然长得还是那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可内核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似乎是感受到连云鸿考究的目光。
沈家文转头淡然一笑：“连队这是在把我当犯人在看吗？”
“……你小子，现在打趣到我头上了是吧。”
连云鸿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
既然劝说无果，那就没必要再继续待在这儿了。
连云鸿起身，最后朝沈家文望了一眼，这才转身朝外走去。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反正沈家文的想法总是出其不意，说不定这是受的刺激太大，一时兴起头脑发热蹦出来的念头。
说不定哪天，又要哭着闹着要求自己让他早点归队。
心事重重地走到门口。
连云鸿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竟然忘了问，立马转身过去朝沈家文说道：
“对了，陈大宝那小子，真的是继承了巨额遗产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