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往后退，蛾子越来越多，振动翅膀的粉尘几乎铺天盖地。
退到了墙前，已经避无可避，我转身用后背挡住黄熙。
那些蛾子扑棱棱全都落在我的后背上，传来一阵阵剧痛，它们在腐蚀我的阴神。
“怎么办？”我大声喊。
“我也不知道。”黄熙说：“你别忘了，我就是个五岁孩子，以前的本事早就没了。”
现在谁也指望不上，我把自己拥有的能力快速过一遍，可以用用童子血，忽然想到还有一个绝技。
那就是白色虫子。
它专门吞噬灵体，不知道能不能对付这些蛾子。我猛地转身，就看到一大团蛾子扑过来。
无数的粉尘进了鼻腔，瞬间我就掉入了记忆的画面里。
我看到四十来岁时的李佐进入房间，女儿李晓燕在床上蜷缩着。
李佐问怎么了，女儿往外推他。
后来他女儿盘膝在床上坐着，哭着讲述什么，李佐面沉似水。
我大约猜出来，这些画面应该就是李晓燕刚刚结鬼胎的时候，李佐得到消息，整个人都崩溃了。
后来的画面又出现，李佐带着女儿去了东北，在一个黑暗的堂口里见到老太太，正是灰山老母。
片段并不是连续的，而是东跳一下西跳一下，我完全靠推测连成一个完成的故事。
而且这些片段里不光光是画面，更有李佐的情绪，大多是负面的，或是失望，或是愤怒，或是阴毒。
吸入粉尘不过短短十几秒钟，我整个人却崩溃了。
入鼻处还有一股形容不上来的香味，就感觉像有自来水的东西，从鼻腔里流出来。
我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的黑血。
黄熙大喊：“赶紧想办法，这些蛾子在侵蚀你的阴神。”
我额头冒汗，真是没想到，阴神都能出血，要知道它并不是肉身，哪来的血。我咬了咬牙，调集心念，掌心出现虫子。
我大声叫：“别睡了，起来干活！”
然后把虫子扔出去。虫子在空中睁开眼，悬浮在半空，肚子一鼓鼓，张开前面的嘴。
虫子是没有五官的，最前端就是一张血盆之口，只见无数的蛾子还有粉尘，像是被抽油烟机吸了，疯狂被虫子吞噬。
虫子在蛾子中心形成了一个吞噬漩涡。那些蛾子一只不剩，在极短的时间那里，被虫子吞噬一空。
现场很静，我和黄熙面面相觑，虫子软软的从空中飞回我的手心。
整个肚皮至少涨了三圈。
“这是什么？”黄熙问。
我正要回答，看到这个小女孩的眼神里有成人的很成熟东西，让我很不舒服的。便下意识说，这是一个朋友给的法器。
“不错。”黄熙说：“可以吞噬灵体，是条神虫。来自阴间吗？”
我心头一颤，这小孩简直太厉害了，仅仅凭借虫子的一个技能，就能猜测出来历。
我表面不动声色，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把虫子收起来，黄熙道：“有这样的神器在，我们就不用在乎什么了。你的虫子甚至可以把幻境全部吞噬。”
“看看再说吧。”
现在虫子已经撑着了，再把这里的灵界给吞了，可别把它撑死了。
收了虫子，我们往门里去，里面黑森森的，似乎另有通道，直通深处。
“刚才为什么冒出这么多记忆蛾子？”我纳闷地说。
“有变故发生，”黄熙看着黑暗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总有一种感觉，那些蛾子好像在逃命。”
“逃命？”我身上泛起寒意：“什么意思？”
黄熙紧紧盯着黑暗：“我的妖丹就在里面，但同时好像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在。”
让她说的，我浑身都发毛：“要不然你别去了，我过去看看。”黄熙摇摇头：“不，我的东西必须我自己拿到手。”
我听得皱眉，“你不是说把妖丹给我了吗？”
黄熙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义无反顾地跨了进去，我跟在后面。
我们摸黑前行，耳边传来深处很多的怪声，像是无数人在窃窃私语，又像是有人在啼哭，听得很不舒服。我甚至有一种极为古怪的推论，现在走进了李佐的灵魂深处。
走了没多远，地上传来簌簌之声，似乎在地上爬行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我拉着黄熙倒退一步，黄熙在黑暗中说：“你是阴神，可以用出光来。”
“怎么用？”我问。
“蠢材，”她骂了一声：“你的雷电术呢？用雷电去照。”
我这才反应过来，集中心念，调用储备在丹田的阴气，灌入指尖，隐隐有了一丝浅绿色的雷电火花。
周围黑森森的环境被照亮了。
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爬的是什么。那是一条蛇，最为古怪的是，这条蛇竟然长着人头。
我和黄熙都吃了一惊，一起下意识往后退退。
这条蛇见到我们，努力把身子停止，嘴里发出嘶嘶怪叫，不停地吐出芯子。
我的手都在抖，这，这是什么怪东西？
黄熙紧紧抓住我的胳膊，轻声说：“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好像要对你说什么？”
我慢慢把手指靠近，绿色的电火花中，终于看清了此人的五官。
他面色惨白，双眼无神，时不时吐出深红色的芯子。
我浑身发冷，轻轻说：“素哥？”
眼前这个人头，正是素大姐的丈夫，素哥。
素哥表情极为痛苦，又无法说话，只能发出怪声。
他回过头看看黑暗的深处，然后嘴里艰难发出人声，“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