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了？”
祝延曲轻声问，指尖紧张地按在竹门上，
竹门上透着一股冰凉，晨间的光线从缝隙中照进来，正巧不偏不倚地照在胳膊上。
“嗯，我在河边，拿回了你的竹篮。”
祝延曲低下眼眸去看，真看见了他提着的竹篮。
门在打开的时候，发出吱呀一声。
竹篮慢慢地递过来，祝延曲伸手接着。
看他神情不大好，指尖摩挲着提手处。
仰头看着他，可是，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你今天，就别先出门了。”
郗铨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睛，知道她想要问什么，浅浅一笑，“没事，你别太担心。”
“我走了。”郗铨说完，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停在原地，回头看还在门楼下站着的祝延曲，
纵有不舍，还是抬脚离开。
处理的事情太多。
祝延曲目送着他离开，放下竹篮，关了门。
看着竹篮中的青草，偏眸去看了养殖间里。
在山谷间寻到的那些家禽，都是杂食，什么都吃。
提着竹篮走进去，将青草放进竹笼中。
养殖间定期处理，气味不大。
祝延曲将竹篮中的青草全都丢给它们吃。
这么一点，是不够的。
郗铨说，今天就不要出门了，说得挺对。
出门遇见顾明聿和周愉的谈话，还遇见了其他外族人。
祝延曲提着竹篮出来，瞧着小院子，总觉着空落落的，缺东少西的。
观察着院子，视线慢慢移动，最终停在堂屋门口。
看见祝兴国站在那，右手扶着门框，右脚已经踏出门来。
他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姑姑，现在有没有什么要做的，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那就……”祝延曲的目光锁在了门楼下的一堆竹子。
在巨龙竹林中，生长着其他品种的竹子，叫什么品种倒是没印象。
这些竹子小，方便搬运回来。
每次都是背架搬运回来，还别说，比起用肩膀扛着，还要轻松很多。
祝兴国水灵的眼眸，一直注视着姑姑，等她继续说下去。
把这些竹子劈开，便于枯了之后烧火。
祝延曲去拿来了砍刀，搬来小竹凳。
瞧着祝兴国小跑过来，蹲在身边，长睫轻颤，面颊肥嘟嘟的，很是可爱。
祝延曲回头看他，“你先坐着，等我砍好了，你再来搬。”
“嗯嗯，”祝兴国乖巧地颔首，静静地坐在竹凳上。
看着姑姑在将竹子砍成小节，破开一分为二。
接连几次，门楼下的二十几节竹子，都处理完成。
祝延曲擦着额角上的汗水，瞧着还早。
起身，瞧着祝兴国像一只小蚂蚁似的来回搬着竹片进出柴房。
他抱到柴房，也只能放在地上。
竹片和木材，祝延曲是分开放的，且已经放得很高。
祝延曲走到柴房，将地面上的竹片都放到上方，迅速走出来，拦住要抱竹片的祝兴国。
“别抱了，柴房放得差不多了，堆得太高，到时候不方便拿。”
祝兴国停下动作，抬头看着姑姑，“那，放哪里？”
祝延曲瞧着大竹门边上的位置，“放这边上也可以。”
“好。”祝兴国答应着，就去抱竹片，一次也就只能拿个四五片。
祝延曲三两下就将地上的竹片码放整齐，忙完，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哥，你、你能不能别发这么大的火啊？”
听到沈恻的声音中满是焦急。
外面突然寂静下来。
祝延曲没有再听到说话声，放低脚步。
走到门楼下，扒在门缝里，悄悄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可还没看几眼，就听见言青忠向这边跑来。
转回身，看见在身边站着的祝兴国，唇角轻微弯起，抬手揉着他的小脑袋。
“姑姑，现在做些什么呀？”
祝兴国喜滋滋的，跟在祝延曲身边。
“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不想出门，就在家里吧。”祝延曲走到屋檐下，垂下视线去看祝兴国。
“怎么了？”见他的小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弯下腰来去看着他。
“突然就不开心，为什么啊？”
祝兴国抿着嘴，沉默了半晌，水灵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祝延曲。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好烦躁啊，连点正常的生活都没有，每天都处于紧张兮兮的日子里，比成天炮火连天还要窒息。”
说完，祝兴国低下眼眸，胖乎乎的小手攥成拳头，沉沉地叹口气，看着地面上的影子发呆。
祝延曲伸手抓着祝兴国的手腕，“你……怎么、怎么会这么想？”
他这个想法，怎么会是一个仅仅五岁的孩子想出来的？
祝兴国皱起眉头，咬着唇，鼻子酸溜溜的，仰着一双含着眼泪的眼睛去看祝延曲。
“姑姑，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过得不是很舒畅就是了。”
“我想，过舒畅的日子。”
祝延曲捏着祝兴国的手腕沉思，看着他稚嫩的面庞，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能不能，给姑姑一点时间啊，日子已经在改变了。”祝延曲浅笑，眼眸中有着暗暗的眼泪，声线哽咽。
祝延曲看他抬起脑袋，“你应该这样想，只要与姑姑在一起，就是舒畅的日子，这里没有炮火连天，只有平静的生活，这里呢，生活着我们没有接触过的古外族人，他们与姜评一样，兴许不是很好相处，但是目前，大家都是为了能够生存，一起向美好的日子出发。”
祝兴国张了张嘴，随后歪着脑袋，闭上了眼睛，轻轻点了下巴，“嗯，我知道了，姑姑。”
“你还小，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
祝延曲抬手，轻柔地抚摸了他的面容，心里想的是，你爹爹还活着呢。
“姑姑，对不起。”祝兴国轻声道歉，对上姑姑那双含着眼泪的眼睛。
“没事。”祝延曲起身，领着祝兴国的小手，走进堂屋，“去屋里吧。”
祝延曲看着祝兴国转身进到堂屋时，脑子里空空的，双手扶着门框，眼前是一片黑。
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耳边的风声也很大。
诡异的感觉再次袭来，趁着还没有倒下的时候。
立即抓住了门框，后背靠着竹墙。
晨间的光线洒下来，原本是沁凉的竹墙，有了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