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指,骨节分明,指甲也修剪得干净。
“九百五十七年。”他算好,偏眸看祝延曲。
见她偏头看过来,神色不太好。
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跨越这么多年,啧啧啧。”
祝延曲有一段时间没去想这个,如今,沈恻提起。
在心中慢慢算着,这么一算,倒吓一跳,到了一千七百八十四年前。
郗铨听见哭声,匆匆赶回。
用帕子擦着额角的汗水,视线准确地寻找到祝延曲。
“怎么都哭起来了?”言青忠来不及擦掉额角的汗水,忙向围坐在一起的村民走去。
看见郗铨回来,坐在地上的村民都迅速起身,拍着身上的草屑泥土。
正与言青忠撞个正着。
言青忠见状,也都跟了过来。
听完他们的叙述。
郗铨的眉梢轻挑了一下,语气里难以抑制的沙哑,“棘手。”
只是两个字,就再没听见他的下文。
言青忠看看围在身边的村民,足足百人以上。
眼眸焦急地转向郗铨,“大人……”
郗铨抬眼,望向言青忠,神情一沉。
言青忠的声音戛然而止,站在那等待着。
山林中飞禽走兽的低鸣浅叫,树叶沙沙声,听得真切。
郗铨在想办法,闭着眼,眉间轻皱,有着小小的皱纹。
他背着双手,手中捻着珠串,踱了几步。
祝延曲双手交握,掌心里满是冷汗,迟疑了一瞬,收起眉间的轻蹙,向他走去,轻拍着他的臂膀。
郗铨回眸,看是她,连忙转身。
祝延曲朝他勾勾手,示意他俯身。
郗铨照做,微微俯身,祝延曲凑到他耳边低语,“人面山猴子。”
五个字,在郗铨心中炸开,他更为不解,“嗯?”
祝延曲也不知怎么解释,只是在沈恻算着多少年,那些村民的哭声。
脑海中虚浮的画面,在指引她怎么去做。
看他神情意外,收了视线,垂下眼帘,低声解释,“玉米,大豆的克星。”
郗铨心里疑问加重,脊背绷紧,细长的指节捏紧,“当真?”
祝延曲低头,轻点了下巴,“嗯。”
她退到一边,没有去看郗铨沉着的脸,“信不信,随你?”
转身回到树荫底下,瞧着三个孩子呆萌的面容,走过去在他们身边坐下。
将顾华月捞在怀中,随后望向祝兴国与周东盛,“我歇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豆荚和玉米不要了吗?”
顾华月奶声奶气地问。
眨着大眼睛,睫毛轻颤,如同低飞的蝴蝶。
祝延曲对上她的眼眸,轻轻颔首,“不要了。”
郗铨在原地站着,怎么也想不通,偏头去看将豆荚倒回地里的祝延曲。
拎着两个竹筐,三个胖乎乎的小孩子,跟在她身后,蹦蹦跳跳的。
郗铨稍显迟疑,几步就走过来,拦住去路,“你等等。”
祝延曲停下,没去望他,声音转低,“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郗铨倒吸一口凉气,低眸看她,沉沉地叹口气,“我、只是想提醒你,在这等等,晚些一起回去。”
沈恻过来,好奇地打量着祝延曲,“你怎么知道是人面山猴子导致的?”
郗铨冷冽的眼眸唰一下就看过去。
沈恻当即就闭嘴,把后面没有说完的话给吞回去。
可跟在他身后的村民,都眼巴巴地看着祝延曲。
祝延曲心想不妙,遇到狗贼,深呼吸一口气,将问题甩给了沈恻。
“你之前,不是说,碰到人面山猴子的血,触碰的位置会浮肿吗?”
沈恻神情僵了一下,费劲地眨着眼睛。
祝延曲又瞧向在边上不搭腔的郗铨,“你说过,人面山猴子,怕黄鳝血。”
连接两个问题抛出来。
郗铨和沈恻二人对视了一眼,没出半点声音。
祝延曲又想了一下,在人群中寻找着,目光慢慢地锁定在了隐匿在人群中的姜评。
“姜评。”她软声喊他,“在松林中发现的苦麦呢?”
姜评心里惊了一下,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晦暗不明的光泽。
在长的人,多数是的村民都红着眼眶去看他。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看着,姜评脊背有些发麻。
他伸手轻摸了一下鼻子,瞧见郗铨的视线也看过来,喉咙有些发紧。
“苦麦还在家里种着的,出的穗子,比之前遇到的还要苦。”
姜评沉沉地吐口浊气,“没想到,这些玉米,大豆,也被影响到。”
“人面山猴子……”姜评稍许停顿,去看郗铨。
“不管是不是这个怪物的原因,目前的状况,也就地瓜,白芋能大量种植,它的血液,尿液,粪便都不会影响到生长。”
郗铨蹙眉,思忖他这些话的意思,“你是,早就知道,还是最近才知道?”
姜评提着一口气,“是周庄说了一些事情,我悟了许久,才知道的。”
姜评沉默,眼里担忧抹不去。
郗铨轻点下巴,平静的眼眸,去看祝延曲,眼底里多了几分疑虑。
“那,这、玉米和豆荚,该怎么处理?”周禾眼眶微红,牵着柳立夏挤进人群,
她孤儿寡母的,想要在这活下去,很不容易,为母则强不假,可她不想让自己的付出白白浪费。
郗铨放眼望去,转动手中的珠串,“都稍安勿躁,在想办法。”
周禾落泪,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郗铨的视线在姜评和祝延曲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诡异。
二字出现在心头。
搭在后背的细长手指,轻轻虚点着。
前世的宿命,与现在天差地别。
姜评与祝延曲说的,都是有一定的道理。
人面山猴子足有上百只,杀之触碰到血液会浮肿,严重者会不治死亡。
且人面山猴子只在夜晚出现,踪迹神秘,白日里无处可寻。
郗铨眉心胀痛,抬手轻微捏着。
心血被践踏。
郗铨低眸,去看在一旁站着的祝延曲,又瞧瞧在周围站着的村民和蛮荒土著。
“在没有想到办法之前,各自回家。”
开心而来,失落而归。
祝延曲回去的路上,没有与郗铨讲一句话。
此次的阻碍严重影响到了几千人的生存。
郗铨走在前面,时不时地放慢脚步,他在等祝延曲。
可是,祝延曲一旦察觉,就也放慢脚步。
导致他们的脚步无法同步,郗铨有很多话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