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延曲开开心说完,低着眼眸,唇角的笑意慢慢地收敛。
“怎么……不说话?”
见到郗铨不说话,心中忽然有些慌。
这人,该不会,用之前冷落他的方式,来对自己吧?
等了须臾,没能等到他的回应,收起笑容,想到自己为了能找到稻的欢心模样。
自知理亏,伸手端起烛台,伸手遮住摇晃的烛光。
走了几步之后,见到郗铨起身跟来。
“等等——”
“困了。”祝延曲没有回头看他,看着地面上的影子,微微闭眼。
郗铨抓住祝延曲的手腕,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温柔。
“对不起,我回答晚了,我刚刚被你的俏皮和欢喜惊艳到。”
“没事,即便你对我冷淡,也是我应得的。”祝延曲浅笑,淡定地回眸看他。
郗铨怔住,“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祝延曲转过身后,站直身体,唇角上扬。
“我以为,你准备用四年的冷淡之仇来报复我呢?”
“别多想。”郗铨神情严肃,抬手揽在她的腰间,动作亲昵。
“我对你,没有睚眦必报,这么久了,我难得看你发自内心的笑,一时看入迷了。”
祝延曲一时间倒还不习惯,不敢抬眼去看郗铨。
沉默了半晌,支吾了一句,“抱歉,之前,是我不对。”
“我理解你。”
听到他这么说。
祝延曲觉得自己的错过加深。
这瞬间,说多无益。
一早,祝兴国吃过早饭,在背书包的时候,看见往竹篮中放吃的,还有一些小农具。
站在边看了一会儿,小眉头皱起来。
“姑姑,这是要去哪?”
祝延曲头也不抬,声音轻快,“我和你姑父,去外面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祝兴国低低应了一声,“嗯。”
“姑姑,你注意安全。”
他又补充一句。
“放心去学堂吧。”祝延曲抬头看他,这一抬头,看见他红着眼眶,“怎么哭鼻子了?”
“不是哭鼻子,“祝兴国背过身,“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祝延曲起身,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瞧你,比女孩子还爱哭。”
祝兴国嗓音嗡嗡的,莫名地笑出声来。
“是吗?”
看他还反问。
祝延曲不多说,拍拍他的后背,“乖,去学堂吧。”
交代了他们中午回来,去郗铨家吃饭。
林素会走做好饭菜等他们。
目送三个孩子走远,祝延曲轻微叹息一声。
郗铨牵马过来。
马蹄声让祝延曲回头,双手垂在身侧,看见他。
又多看一眼他身旁打着响鼻的马儿,记得之前他说,没取名字。
“你不给它取名字吗?”
郗铨偏眸去看身边的马,“还没想好。”
“其实,”他沉默小一会儿,“不知道给它取什么名字,很难决定。”
“不是不想给它取,只是,没有合适的名字。”
郗铨伸手抚摸着马的脖子,眼神中满是爱怜。
“这匹马,是我在这么多野马中,挑选出来的,它不野,还很乖顺。”
“那——”祝延曲上前一步,看着郗铨的爱怜,“是它,幸运吧!”
“幸运?”郗铨挑了这两个字,认真思忖,“这名字倒是不错。”
“这马,识途,会救你一命。”
“什么?”郗铨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有些意外,“怎么会这样说?”
意识到说出来,祝延曲错开他的眼睛,“没什么。”
“那,就叫它幸运了。”郗铨心花怒放,去拿来竹篮。
郗铨偏头去看祝延曲,“上马。”
“啊?”祝延曲惊呼,向后瑟缩了两步,轻晃着脑袋,“我没骑过马。”
“有我在,别担心,”郗铨向她伸手,“相信幸运。”
祝延曲双脚腾空,脑子也跟着空荡荡的。
直到郗铨将竹篮放到她手边,“这个,得劳烦你拿着。”
整个人都在郗铨的包围中,低眼瞧着他手臂与腰肢就只有一点的距离。
马蹄没过草地,些许沉闷的声音混着风声传到耳朵里。
祝延曲第一次,与一个人坐在马背上,看着青山河流,听着风声,闻着花香。
稍微抬眸间,就能看见山坡上,成片的庄稼。
耳垂烫得很,伸手轻微捏着。
才想起,有许久没带耳饰了。
嘟囔了一句,“想带耳饰,空着会漏财。”
她的动作,全都进了郗铨的眼里。
清晨的光芒洒下,幸运踩踏着浅水,一直向前走。
“你,停下吧,”过了河下游,祝延曲微微偏头,对他轻声说,“我下去。”
郗铨先下马,再将祝延曲抱下来。
落地后,祝延曲站住脚,在竹篮中找到缝补几次的手套戴上,拿起镰刀,在浅草区漫步走着。
郗铨牵着马,就在后面跟着。
视线不离她半分。
走了几步,祝延曲驻足,回头看他。
“怎么了?”郗铨主动问,并且换左手去牵马,才敢挨近她。
“没,”祝延曲摇头,收回视线,轻声说了一句,“就看看你。”
郗铨唇角压不住,“嗯,好。”
走了一大段路,毫无收获。
祝延曲有些颓废,索性站住脚步,站在原地,双手叉着腰,环视四周。
她眼力还算好,看着一处从没来过的地方,半山腰,站着十几个穿着兽皮的壮汉。
不动痕迹地后退。
郗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站在那的十几个男子,向他招手。
有人大声喊,“郗铨大人。”
“放心吧,这是玉黎族的,”听口音,郗铨便知对方是谁。
祝延曲颔首,“嗯,找个地方歇脚。”
拴好幸运,郗铨向祝延曲走去。
看她面色沉重,上前安慰,“没有收获,也不要气馁。”
“我馋米饭。”祝延曲哀怨的眼眸,缓慢抬起,去看郗铨,“你不馋吗?”
郗铨被怼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只是压着唇角笑意的弧度。
米饭,是很多人的渴望。
盖上竹筒,祝延曲擦唇边的水渍,抱着竹筒的手,轻微地摩挲着竹筒。
祝延曲在看满山青叶,享受着夏季的微风。
而郗铨,只看祝延曲,像是看不够一般,看着看着,唇角上扬有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