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恻，是对徐桃子有意？”
走了几步，祝延曲驻足，往后看去。
沈恻还没出来。
“去他家，他不在，小姨说他兴许会在这，我便来了，不成想，你也在这。”
郗铨也跟着回头去看，在竹门那，看见了沈恻的衣袍，在微风中摆动。
想到前尘往事，郗铨怔怔片刻，轻声叹息。
“看来，我的那些往事，是端不上桌了。”
午间的光线璀璨，直射下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斜长。
衣裙和衣袍在微风中轻轻翻动。
听他这意思，祝延曲猜测几分，面露浅笑，“男女之间的情爱，变化多端，正常。”
郗铨定定神，与祝延曲十指相扣，拐过一个转角，“世事无常，我与你一样，也经历了不少。”
提起这个，祝延曲脚步微顿，想要挣脱开他的手掌。
“怎么？”郗铨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笑着看她，“你要给我名分的。”
祝延曲停住脚步，再一次认真地打量郗铨，“名分？”
“嗯。”郗铨迫不及待地点头，“你不愿意给？”
“你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祝延曲戏谑地看他，轻扯唇角，生起玩闹的心思。
“给你个正房，如何？”
郗铨惊讶地挑眉，被她逗笑，“那正房，妾室都是我了？”
“不要脸。”祝延曲别开脸，不去看郗铨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特别是笑得不值钱的样子。
“咳~”
听到警醒的咳嗽声。
二人同时回头，去看双手环在胸前的沈恻。
“你，过来。”郗铨抬起手掌，向他招手。
沈恻没有什么防备心理，直接阔步走到郗铨身边，“哥，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这个晚点说。”郗铨轻微偏眸去看在身边站着的祝延曲，有些话，不能当她面说。
沈恻有点眼力见，也不再问。
刚准备噤声，就听见郗铨的问题就抛了过来。
“你作为沈家长子，如今孝期已过，徐家千金孝期，似乎是也过了许久吧。”
沈恻听后，眨眨眼眸，缓慢地抬眸去看他。
看他说完，就收回视线，专心走路。
听出这话里的道道，他步子放慢了，视线垂下。
去看脚下走着的青石板小径，上面已经有了年久失修的痕迹。
马车和牛车的车轮碾压过，有了凹陷下去的浅坑。
“表哥，我是钟意她，可她像是看不懂一般，次次忽略我。”
沈恻话还没说完，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迈着大步子，走到了郗铨的身边，攥着他的袖子，“哥，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得，一线希望？”
沈恻是真喜欢徐桃子啊，特别特别喜欢，喜欢到可以掏心掏肺的程度。
起初刚来这里，他不敢去想儿女私情，为了医学，付出了很多的时间。
如今，医学有了很大的成就，也收了不少外族的药童学医理。
医馆前，再没了排成长龙的队伍，这才有时间，去谈论自己的人生大事。
可惜了，徐桃子不领情，老是说着反话，唱反调。
“你——”郗铨觉得，在这方面，他也欠缺很多经验。
他重活一回，也都花了四年多的时间，才走到祝延曲的心里。
想起这个，心里的想法，都沉了下去。
可能，都没有真的走到祝延曲的心里去。
她这样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兴国他们三人的前程。
在听到她要服用不孕药物时，才算真的明白，她在平铺一条大路，走向未来的路。
现在的后宋大有改变，即便经济方面还是有些落后，其他的方面已经在大力发展。
郗铨垂下眼帘，唇角上扬，对沈恻宽慰道，“要你去争取了，要让她看到你的真心。”
沈恻松开他的袖子，疑问的目光望向在他身边站着，温婉的祝延曲。
“行。”
他停下脚步，目光深远。
郗铨瞧着祝延曲进入院子后，才走到沈家门口。
沈恻回到家中，就坐在屋檐下的台阶，面色沉重。
焦灼的视线，停留在晾晒药材的竹架子上。
这么些年的辛酸，都汇聚在这些药材里。
他最想要的，宁可药柜落满尘埃，也不愿看见有人被病痛的折磨。
在走神间，微微偏头时，见到郗铨走过来。
双手撑在台阶上，身子向后靠，姿态懒散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郗铨。
“咱们，到这里多久了？”
郗铨也没有想到，沈恻会这样问。
看他面露难色，心情沉重。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恻没回答。
郗铨在他身边坐下，偏眸看他，“五年了。”
“你认为，我们还会，回到宋国吗？”沈恻沉沉地吐口气，顺势向后倒下去。
沈恻突然感伤，闭上眼睛。
开始去回想宋国曾经的繁华昌盛。
那些画面，至今还浮现在脑海里。
郗铨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恻，看他躺在地上，眉头蹙起，不知道还想着什么。
按照着前世记忆来看，他们，是绝对没有回去宋国的机会。
“不好说。”郗铨总结了那些记忆后，给了沈恻这么一个回答。
沈恻心口重重地起伏了一下，听见这三个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在原地徘徊，双手撑在腰间。
“我不想，让我们这些年的辛苦全都白费。”
沈恻是害怕的，怕又在一夜之间，回到南涝北旱的宋国。
“哪有那么多的奇遇？”
霍寻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她抱着竹筐从堂屋出来，看着席地而坐的郗铨和在原地踏步的沈恻。
见到他们严肃的神情，面上的笑意也逐渐散去。
“即便能回去，也不知是个怎样的光景？我们还能融入进去吗？”
霍寻触景生情，鼻子一酸，两行清泪也滑落面颊。
沈恻吐出一口气，也不再徘徊，望向在抹眼泪的霍寻。
让母亲落泪的，是自己提出的那些问题。
意识到类似的问题，能轻易挑起母亲的伤心事。
“我错了——”
霍寻眼眶微红，“你错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沈恻眨眼，有些恍然，“我错了多少件？”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随意去招惹一个女子，你对徐家孤女，安得是怎样的心思？”
沈恻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