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只是短暂的功夫,纸张的灰屑也与木炭融入成为一体。
祝延曲走到炉子前,多看了两眼祝兴国和周东盛,幸好没有再将他们的头发剃掉,不然又要惹出更多的麻烦来。
在提前炉子时,祝延曲往外走,“兴国,来,搭把手,跟我做午饭。”
“东盛去打扫一下书房和卧室。”
“华月,你——过来,跟着学做饭。”
祝延曲一一吩咐完,走进厨房,拿起挂在门后的纯蓝色围裙拴在腰间。
郗铨喜欢纯白的围裙,在转身离开时,不忘伸手拍了一下。
祝延曲捞起鱼缸里的青鱼,正要往地上摔去。
围裙就被祝兴国抓住,疑惑地瞧着他,“嗯?”
“姑姑,我不喜欢吃鱼了,姑姑捞条小的,不然吃不完浪费。”
祝兴国解释,不安地放下手,面露胆怯。
祝延曲瞧着手上的青鱼,联想到近期做的几次青鱼。
兴国都没有吃几口,而且总是在可以回避不吃青鱼。
“是、吃腻了吗?”
到底还是问出来,想要与知道的原因相比较。
祝延曲也不愿意在心中兀自去猜,更不喜欢去猜人的心思。
“是,”祝兴国轻微颔首,低着脑袋去看脚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姑姑的举动。
直到她将足有二三斤的青鱼放回鱼缸,提着的心这才落下。
如今鱼缸已经换成大陶缸,可以盛放十几条鱼。
先前是姑姑会捞小鱼苗回来养着,后来姑姑不怎么出门后,是姑父捞来。
“姑姑,除了青鱼,其他的,我都不挑。”祝兴国见状,忙解释,仰头看着姑姑面上的细微变化。
祝兴国顿时觉得,挑食不好,可他又不得不挑食。
姜评总是会隔几日就会送一次青鱼过来。
自小就喜欢吃青鱼,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姜评送来之后,就不喜欢了。
这算是在以另一种方式来保护他吗?
就像,今日,姑姑被那么多人围观,就是因为险些暴露了吧?
之前人人都说,她是韵州府祝家千金,可姑姑从没回应过。
仍由他们去猜测。
可在半年前,巡逻队在外面的林子里发现了真正的韵州府祝家千金,祝云瑶。
这祝云瑶,身边的丫鬟小厮为保护她都葬身于兽口。
祝延曲低眸瞧着祝兴国的眼睛,他的眼睛干净,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轻微颔首,将青鱼放回鱼缸。
水缸里的水溅起,坠落在青石板上。
祝延曲转身去库房,拿起几个地瓜来,削皮切丝。
时间仓促,简单地做了炒地瓜丝和南瓜汤。
在端菜上桌的功夫,林素也提了食盒过来。
从里面端起汤罐,小心地放下,在放下时,轻微掀了眼皮去看祝延曲。
“延曲,商序去了县衙,估摸着,得傍晚才回来。”
“没事,”祝延曲轻声回应,“遥遥呢?”
“孩子哭闹,正哄着呢,”林素将食盒里的家常小炒都端了出来。
便站在那,沉默了片刻。
祝延曲抬眼看她,打量着林素的表情变化,“三娘,方靖损失了这么多,是因为不把我推到风口上的,对吧?”
方靖是林素的亲女婿,现在损失这么多,不说家底掏空,就这些金额,足够让他一两年白白忙活。
林素提着一口气,没敢说出口,眼神有些慌乱,布满皱纹的眼角,轻轻地抽动一瞬。
“遥遥吃过了吗?”祝延曲见她不说话,也就不再等她的回应。
“还没,”林素一口气还没松懈,声音都是沙哑的。
“那,她吃过饭后,我去找她。”
“不不不,我跟她说,让她过来就行。”林素慌张,又有些害怕。
祝延曲目送着林素的背影离开,还将门关上。
院子四面来风,带着一股子热意的风灌进来。
祝延曲环视坐在那都静悄悄的三个孩子,无奈地叹口气,“行了,吃饭吧,吃完了就去学堂。”
三个可爱的小孩子,再次很整齐地点头,拿上筷子,闷头吃菜。
祝延曲吃着寡淡的菜肴,时不时地瞧着院外的景象。
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筷子,惊喜地看着因此动作而停下筷子的三个孩子。
“麦子再过些日子就能收了。”
祝兴国眼眸微亮,“那是不是,就可以吃馒头和包子了?”
“还有麦芽糖,”周东盛补充一句。
“哇哦,可以吃糖人了。”顾华月欣喜,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希冀。
“是呀,”祝延曲都已经想到,培育成功的麦子,不再是苦涩的,麦子收获,能做成不少的美食,心情就更是大好。
在想着馒头的做法时,便听见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祝延曲的眉头轻微皱起。
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是巡逻队卷春的。
卷春仍旧不能说着宋国的话,说的是蛮荒土著的语言。
“郗夫人,周庄和俗野来了。”
祝延曲放下筷子,走到门楼下,对着外面轻声说。
“找郗铨的?”
卷春回应,“是的。”
不一会儿,卷春就为难地看着紧闭,却没有锁上的门。
长长地舒口气,紧紧捏着手上的武器。
“但郗大人去衙门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们有要紧事,之前大人说起,重要的事情也可以找你。”
祝延曲想的是一人在,很是不自在。
半个时辰前,才出了那档子事来,不想被人抓住把柄和诟病。
“让他们去郗院,我晚些时候过来。”
“好。”卷春应完,在外面和他们二人解释了几句。
等外面没了声音,祝延曲转身回到餐桌旁坐下。
瞧着三个孩子也因此闹得没了吃饭的胃口,轻声细语地哄着。
“坚持坚持,白面馒头和麦芽糖等着我们呢。”
祝延曲话落,他们三个才拿起筷子,将盘中菜肴都一扫而光。
等他们去了学堂,抱起在伸懒腰的郗若宁,到了郗院。
林素在门楼下站着,满眼的焦急,见到祝延曲来了,攥着的双手都垂下来,向她走去。
“他们在会客厅,讲话我也听不懂,倒是挺有礼貌的。”
大门敞开,在屋檐下站着十几个糙汉,都是周庄和俗野的亲信。
会客厅,周庄和俗野都站在窗前,心思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