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延曲闭上眼睛，眼珠子转动。
最后索性，也起了床，将郗若宁往中间放着。
祝兴国也揉着眼睛醒来，半撑着，双眼惺忪得很，瞧着窗外的明亮。
又听见身后的细微动静，转过头去。
祝延曲穿好厚衣服，将郗若宁抱了过来。
祝兴国立即将身边的位置让出来，抬头看着祝延曲。
“姑姑，我们……”
“还和昨天一样，都在被窝里，你们太小了，不适宜出去，会冻着的。”
“吃饭的时候再出去。”祝延曲伸手揉着祝兴国的小额头，温婉一笑，“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嗯。”祝兴国呆呆地点头，目送着姑姑出去的背影。
在姑姑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不争气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轻微地吸了鼻子，动作轻缓地躺下，侧身躺着的。
瞧着在身边躺着的郗若宁，看着她可爱的面庞。
想来，儿时的自己，也是这般可爱。
－
银装素裹。
祝延曲短暂地欣赏了这冰天雪地的雪景。
看着大门外进来的沈恻，以及不抗冻的于乔申。
他抱着双臂，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时不时去看在身边的沈恻。
祝延曲踩着厚实的雪，就向沈恻的方向走去。
在屋檐下站着的郗淮和郗潜还不知其意。
郗铨忙跟着过去，生怕沈恻会遭殃，不能及时补刀。
沈恻正感慨着，门外，真的是一点绿色都瞧不见。
原本秋季，五彩斑斓的山峰，都被冰雪包裹。
祝延曲绕到了沈恻的身前，仰着脑袋看他。
沈恻的视线，忽地被眼前的人影给吸引。
忙收回视线，也向后退缩了几步。
“你，进屋去。”
祝延曲直接向于乔申吩咐道。
于乔申还愣了片刻，也去看了一眼郗铨，郗铨点头，他才真的放心。
沈恻不明所以，瞧着祝延曲投来冰冷的眼神，“表嫂，咋、咋了？”
“你这，大早上的，要做什么？”
“看雪景。”沈恻的声音都弱弱的。
祝延曲深呼吸一口气，忍住骂人的冲动，大早上的不能动气，会漏财。
于是乎，她温婉笑着，口腹蜜语，“是吗，那这雪景是挺好看，银装素裹，冰封千里，不见飞禽走兽。”
沈恻点了点头，“我这不正欣赏着呢！”
不知怎么，沈恻觉得有些奇怪。
后背发冷，就连脖子里，在紧张的时候，似乎是溜进去一股风，让他更冷了。
“这么美好的雪景，也可孤芳自赏，你没必要，发出怪嚎。”祝延曲撂下这一句，笑盈盈地走开。
沈恻摸着后脑勺，思量这些话，孤芳自赏，银装素裹，好词。
祝延曲搓了搓双手，快步走进屋里，冷死了。
这个时候，估摸着才寅时初。
真是不知道，这些古人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沈恻后知后觉，突然想起来祝延曲说的那番话。
神情严肃起来，傲娇地轻哼一声，还得是表嫂，骂人都那么委婉。
林素听见外面的动静，才从熟睡中醒来，惊慌地坐起来。
心中直呼，坏了，这还是头一回起晚了。
连忙穿起衣服，也不敢弄出多大的动静来。
瞧着身边躺着的郗遥，眯眯顿顿醒来，也正要撑着起身。
林素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你慢些起，我先起来。”
林素也是怕，两个大人，都起来之后，被窝里没有热气。
方景兴会被冻着。
林素穿好衣服，刚出门去，就见郗淮在铲雪。
急忙去厨房，可到了厨房，没有看到祝延曲。
一般情况下，都能在厨房里，看到她的身影。
祝延曲正坐在专吃锅子的桌子前，往炉子里放着炭，也分了一些视线，去看郗铨。
低声说着，“你呀，找个机会，和他们说一说，别起那么早，咋，是要去挖地了，还是砍柴？”
郗铨应下，“好，我说一说近日的规矩。”
祝延曲轻点了下巴，没有回声，但唇角有着低低的笑意。
咿呀一声，林素推门进来，面色出现愧疚。
紧接着来的，是满脸倦态的霍寻。
霍寻面色有些微白，她是不能过度劳累的。
可想而知，昨天的忙碌，让她不振作，更没有一点精气神。
祝延曲见到她这样，也是吓一跳，手中的火钳，也是一抖，“小姨，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霍寻没敢说出来，温和地笑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下。
“当真？”祝延曲多问了一句，凝视着霍寻的眼睛，生怕她说谎。
“真的。”霍寻再次应声，偷看了一眼郗铨的方向。
郗铨抬眸间，见到郗淮几人也都进了，各自坐下。
“从明天起，就要晚些起，这么早起来，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养足精神。”
霍寻在心里嘀咕，说的是，这冷天，不如就躺在被窝里，也能省些柴，和炭。
这样寒冷的天气，吃得本就不多，也不动弹，不会很饿。
霍寻的心里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沉闷的摔跤声。
动静不小，隔了这么一个大院子，都能听见。
众人都开门出去，到了一进门那里，见到正从雪地里艰难站起来的姜评。
祝延曲不顾眼前的风雪，冲到风雪中，搀扶着他。
满眼焦急。
姜评站直身体之后，瞧着白雪落在她头上，就连带有泪珠的眼睫毛上，都有少量的雪花占据。
“你怎么来了？”
祝延曲的声音中，带有少量的哭腔。
“我来看看你，看看孩子。”姜评怕下雪，再说完这句话时，忽而觉得氛围不对。
在门口站着的霍寻，她的视线，在他和祝延曲，郗铨之间来回去看。
轻柔地拍了祝延曲的手背，微白的面，展开笑颜，“好了。”
祝延曲点头，松开之后，看见姜评转身，去看掉落在雪地上的两只野猪腿。
姜评总算是明白，凉琬族的人，为什么不长命了，最长寿命的是五十岁，活到这个岁数的人也是很少。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多活几年。
小小年纪就在外打猎，大量的劳动，抗重物，没有药物的医治，身体机能下降，也受到了不少的损伤。
姜评瞧着鼻尖红红的祝延曲，声音很低，也只有他们兄妹二人能听见。
“别担心，我没事，摔不伤我！”
话落，他音量有些大了，“郗铨，快，帮帮忙，我这脚滑，摔一跤，把野猪腿都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