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小福看着房内的这幕,鼻头发酸,眼中有晶莹的泪水闪动。
就在眼泪即将滴落的刹那。
她硬生生将这种感觉憋了回去。
“呼……”
小福深吸一口气,快速眨眼,将眼中的泪花眨去。
她神色再次恢复冰冷,大步上前,走到柜子旁,准备收拾东西。
然而,当她目光扫过柜子,里面干净整洁,秋冬季的衣服被小莲各自挑了几件,叠进了包袱。
小福轻咬嘴唇,不想认输。
她又拿出几件应季的衣服,走到床边,拆开小莲给她叠起来的包袱,将小莲准备的衣服拿出来,放到一旁,装进了自己拿过来的衣服。
见此情形,小莲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平静的看了小福一眼。
小福没有理会她,而是迅速将包袱系好,背在身上,往外走。
她即将迈离房门的时候,似是想起什么,步伐一滞,声音微冷道:“等我当上六扇门的金衫捕头,我会亲自回来抓你。”
“大武律法,杀人要偿命!”
小福话未说完。
小莲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红唇微启,问道:“我杀了谁?要偿谁的命?”
闻言,小福脸上露出一丝愤怒。
她猛得回过头,直视小莲,气道:“你杀了柳红燕!”
“杀了小玉儿的母亲!”
“如果爹醒着,一定会把你赶出去!”
小姑娘对小莲怒目而视,眼中满是愤怒,说话的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一直以捕快为梦想,想要贯彻正义的小福,从未想过有一天,小莲会站在她的对立面。
小福眼眶微微发红,看向小莲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委屈与不甘。
为什么你要犯法?
为什么你要杀人!
为什么!
小莲神色平静,感受着小福眼中的种种复杂情绪,淡淡道:“谁说她死了?”
“你亲眼看到她死了?”
两句平静的话语传出。
满腔怒火的小福忽然神色一滞。
她愣了一下,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小莲。
小莲缓步上前,走到小福身旁,将她背着的包袱取下,又走回到床边,重新打开包袱,将自己给她叠好的那几样衣服,放了进去。
她一边收拾,一边淡淡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柳红燕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小福愣住,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你……”
“那……那她去哪里了?”
小莲平静道:“自然是回家了。”
“回家?”小福觉得有些迷茫。
小莲淡淡道:“她趁着你父亲沉睡,怀上你父亲的孩子,生下小玉儿,你是捕快,可知此举若是男女互换,当定什么罪责?”
小福下意识答道:“自然是强女干罪!”
话一出口,小福脸色忽变。
她明白了小莲的意思。
若是男子犯此罪行,这是死罪,是要被绞死的!
“那她……”小福脸色微白,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小莲将包袱重新整理好,走到小福身旁,将包袱递给她,淡淡道:“她从哪来的,便回哪去。”
“不过,这一生,她将无法再见小玉儿一面,也不得迈入余杭县一步。”
“这便是她的惩罚。”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小莲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同时一抹隐晦的煞气从她身上流露出。
如果可能,她真的想杀了柳红燕!
但是……
她不能。
小福心神都在小莲说的话里,没有注意到她身上一闪而过的煞气。
让一个母亲,终生都无法见到自己的孩子。
从某种角度来说,算是非常狠毒的惩罚了。
“呼……”
小福长出一口气,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向小莲,问道:“明明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你先前为何不解释?”
“你从小便固执己见,刚愎自用。”
小莲走出房间,站在房门口,望着微明的天空,轻声道:“你父亲陷入沉睡,无人教你,我在为人处事方面,也不甚了解。”
“但我好歹也是走过江湖的……”
“一些大道理,我不会说,也不会讲。”
“你此去汴梁,我拦不住你,只能临行前,告诫你一番,你心里好有所准备。”
“去了汴梁,切莫一意孤行,固执己见。”
说完这番话,小莲收回目光,似是有些疲惫道:“厨房热着饭,吃完你就去吧。”
她不再多言,回到自己的房间,只剩下小福呆立在院中,神情复杂,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吱呀……”一声轻响。
陈实从另一处房间走出,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对小福说道:“小福,你走之前,想着去衙门一趟,把我那个伙计放回来。”
“我知道你抓他走是为了避嫌,但现在主犯已经抓到,你赶紧把我伙计放了。”
“不然你嫂子又要说我了。”
小福回过神,点了点头,嘴唇微抿。
……
巳时一刻。
余杭县衙门。
“经过调查,这几天你是无辜的,辛苦你了。”
陈实站在县衙的大门前,看着蹲了几天牢房的伙计,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
见陈实竟然来接自己,名叫小张的伙计一阵感动:“东家,吃点苦没什么,我就怕影响了咱们酒楼的生意。”
听到这话,陈实笑了:“这你放心,本来就没什么生意,谈不上影响。”
他拍了拍小张的肩膀,然后扭身看向小福以及宋沧杰父子:“人我就带回去了。”
“小福这一路上,你们多费心!”
宋沧杰抱拳道:“这是自然!”
本来是小福与宋虎两人要去汴梁。
但宋沧杰听自己儿子说了绍兴府柏良才的事,思来想去,还是准备跟着两人一同前往汴梁。
自己那位至交好友齐鹏龙被调往汴梁任职,柏良才一事,他得从中调解调解。
顺便,小福与宋虎没有出远门的经历,他也好从旁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