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没有回话。
因为这一刻,我确实是挺懵的。
我不明白,这郭连升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好吧,你不说话也好。”
“就是让你在临死之前心服口服,让你明白,在咱们县里谁说了算!”
“告诉你,我郭连升说了算!”
“天老大,地老二,我郭连升第三!”
“其它的,全是小cass!”
“别说是你,就算是县太爷在我郭连升面前,也得低着头走路!”
“在这片儿地盘儿上,没有人能动得了我,只有我动别人。”
“没有人……哈哈。”
“可怜的孩子,我会为你烧炷香的。”
“让我这个曾经的老师,送你这个曾经的好学生,最后一程……白发人送黑发人,向来有之!”
“你无须喊冤……哈哈,哈哈……”
“哈哈……”
“……”
电话那边,郭连升又兀自地说了一大通。
而且笑的那叫一个瘮人。
说来也巧了,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雨了。
正好一个响雷传进来,这屋内的光线,明暗交加。
雨不大,但雷不小。
我分不清,是谁在与谁对抗。
是光明战胜了黑暗,还是黑暗掩盖了光明?
触景生情。
我禁不住心里狠狠一震。
或许是在这阵雷声的映衬下,那郭连升的声音和笑容,更像是个魔鬼了。
他这番话,什么意思?
像是一个刽子手,为一个死刑犯默哀。
他要杀了我?
我不由得惊的一个激灵。
我甚至怀疑,这房中是否还暗藏杀手?
否则这郭连升怎会如此自信?
不对,不对……
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
但无法抗拒的是,我的左眼皮仍旧在一直乱跳。
左眼跳灾。
这虽是迷信。
但是流传了几千年啊!
“郭连升,你特么在胡说什么?”
“听到没有,老天都想打个雷劈死你啊!”
“你不会真以为,你找这几个人冒充便衣,就能搞定我?”
“你太天真了!我已经识破他们了,而且,他们已经全被我废掉了。”
“你说,你笑什么?”
“你特么,到底在笑什么?”
对方连接的笑声,让我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但不容置疑,我心里很慌。
我总觉得,他像是还有什么底牌。
到底是什么?
我试探地追问他,迫切地想要洞悉答案。
电话那边,是短暂的沉默。
随即又是一阵笑声。
这回是轻笑。
而且是带有几分嘲讽式的那种笑。
“假便衣完了。”
“真便衣就来了。”
“这世上,真真假假谁又能分辨呢?”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对错!只有输赢!”
“学着点儿吧我的好学生,下辈子你就不敢再拿鸡蛋碰石头了。”
“gameover!”
“不,是game即将over!”
郭连升又是一阵深奥,然后便兀自地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我呆在原地,反复品读。
他这些看似高深莫测的话,听起来却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不,不对。
他这不是危言耸听!
他这是在向我发出最后的宣判!
这时候,那急救车还没到。
被板寸头捅破肚腹的那个服务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同情固然同情,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觉得危险像是已经到眼前。
很近,很近了。
我现在的第一反应是,抓紧离开这里!
然而,我刚走到过道中,就听到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好多人,好多人。
我甚至还嗅到了武器的味道。
确切地说,是硝烟和子弹的味道。
“你们,那边!”
“你你,还有你,那边!”
“子弹上膛,别让他跑了!”
“一旦对方拒捕,可当场击毙……”
一个浑厚的声音,边喊边做出安排。
那些脚步声开始分散开来,有的及近,有的及远,有的……直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的,他们是冲我来的!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
七八个便衣手持手枪,迅速地朝我包抄了过来。
这回是真便衣。
因为他们都拿着枪!
货真价实的真家伙,上了膛的!
我心下更是狠狠一慌,本能地想躲回房间。
那个便衣头目却突然鸣枪示警,声音如虎啸般地朝我喊道:“站住!犯了这么多事你还敢跑?敢跑就毙了你!看看是你腿快,还是子弹快!”
我简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反问道:“我犯什么事了?”
“你还敢装?手抱头,蹲下……”便衣头目一边持枪逼近,一边继续朝我威慑道。
就这样,在一头雾水之中,我被这些便衣带走了。
他们居然还为我戴上了‘银手镯"。
而且一个个的,可凶了。
有的骂骂咧咧,有的动手动脚。
凭什么?
被押上车的时候,我瞬间想到了郭连升的那句话:假便衣完了,真便衣就来了!
我靠,还真是!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些便衣已经被郭连升收买了。
果不其然,被带到所里后,我所面临的,竟是一阵无休止的严刑拷打。
他们逼我承认几项罪名。
第一,带领一帮流氓闯到银行寻衅滋事;
第二,勾连抢劫犯,诽谤银行工作人员邵芳;
第三,在宾馆里将一名叫做‘谭芳芳"的服务员,捅成重伤……
我终于明白了郭连升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这世上,真真假假!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和错。
谁有势力,谁赢了,谁说了算!
这一番变故,来的太突然。
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嫌疑犯。
然后我被扭送看守所,等待宣判。
更特么奇葩的是,我居然是单独被看押在一个房间里。
其实这种情况下,按照规定是要通知家属的。
而且还会安排家人过来送生活费。
但我却是被秘密监管。
在这间潮湿的小屋里,我简直要疯掉了。
我疯狂地大喊着四个字:老子冤枉!老子冤枉!老子冤枉……
嗓子都喊哑了。
但管用吗?
确实管用。
迎来的,是工作人员一阵劈里啪啦的‘教导"。
这个小屋,连个窗户都没有,简直是与外界彻底隔绝。
别的犯人都是上饭堂吃饭。
我是被人把饭送进来。
饭,是那么的简单与环保,还减肥。
一个小窝头,几根咸菜。
粥是不可能有的。
顶多给你来一碗比黄河水还浑的溜锅水。
我吃着吃着,眼泪都禁不住溯溯而下。
真怀疑,我是在做梦。
一切都太突然了!
太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