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贤放下了电话。
呼~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穿过松林的枯风。
自己为什么不开口呢？
李瑞贤也不知道为什么。
夏荣不是已经都开口了么，她不是很愿意吗？她好像还准备直接把钱送给自己呢。
是傻子吧。
总是被自己骗，连表白都没有就以为是在交往了，连黑眼圈都没有就以为自己熬夜了，还求着别人要给别人钱。
怎么会有这种傻子。
切。
自己怎么可能要傻子的钱，说不定也会变傻呢。
对，就是这样的。
李瑞贤坐不住了，他觉得心里烦闷异常。
是不是该去透透气？
这样想着，他起身绕过沙发椅中间的咖啡桌，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徐贤正站在门口。
纤细的手在半空中举着，好像刚要敲门。
“怎么来的这么早？”李瑞贤强压下自己心中的烦闷，觉得她来得真不是时候。
徐贤穿着一件浅绿色的毛衣，风衣搭在胳膊上，下身穿着一件及膝牛仔裙，黑色的紧身打底裤伸进翻毛皮小靴子里。
“不是已经两点了吗？”徐贤拢了拢头发，把手放下。
李瑞贤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手表，竟然真的已经两点了。
他叹了口气，走回到沙发椅上坐下，“坐吧。”
徐贤拿着挎包，直挺挺地坐在对面的沙发椅上。
“你想参加访北艺术代表团吧。”李瑞贤没心情和徐贤绕来绕去了，“对吗？”
没想到李瑞贤说的这么直接，徐贤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不过她还是很快地回过神来，“是的。”
“这样吧，你给我5个亿，然后我帮你办成这件事。”李瑞贤向后松松垮垮地倚靠在沙发上。
徐贤顿了顿，把脸上的那一点微笑收敛了起来。
她看了看李瑞贤紧皱的眉头，被手指捏的变形的衣领，又打量了下他有些颓废地倚靠沙发的姿态，没有立刻回答。
李瑞贤的声音里透着烦闷，“给我5个亿，我可以把你送进……”
“好！”徐贤突然说了一声。
“我是国际文化交流课的课长，有能力帮你办成这件事，你没必要这么快拒绝我。”
“我说，好。”
李瑞贤猛地直起身子来。
“你说什么？”他斜着脑袋，盯着徐贤的脸。
“好。你听不懂话了吗？”
“今天是周日，我下周末之前就能筹钱给你。”
李瑞贤往前探了探身，上下打量着徐贤。
她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徐贤还是坐在那里。
细细看来，徐贤好像昨晚没休息好，眼部的遮瑕下微微透着一些黑眼圈，神色带着一点疲倦。
不过，她表情倒是如常，好像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嗯……”李瑞贤沉吟了起来。
他微微抬起下巴，上下打量着徐贤，似乎在思考着她这一番话的真实性。
“不相信？”徐贤笑了笑。
“李课长，我们合作吧。”她把手里的包放在咖啡桌子上，重复了一遍，“我们合作吧。”
“合作？”
“嗯，合作。难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徐贤抿了抿嘴，继续说道，“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李瑞贤开始清醒过来了，他的大脑极速地转动，“合作？呵呵，我能得到什么？”
“钱，我有钱。”
李瑞贤撇了撇嘴，“我觉得和访北艺术团的机会相比，这好像还称不上是合作。”
“赚钱的机会有很多，访北艺术团，可只有这一次。”
只是交易罢了。
徐贤突然笑了笑，然后她盯着李瑞贤的眼睛说到，“你很需要钱，对吧？”
李瑞贤笑了笑，正要开口否认，徐贤紧接着说了下去，“先别否认。”
“如果你不是很需要钱，刚才怎么会直接开口要钱。”
“你失态了。”徐贤挑了挑眉毛。
“是吗？”李瑞贤不置可否。
“伱跟你的小女友开口了吗？”她靠近了一点，“看你刚才的样子…”
“她没答应，对吧？”徐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李瑞贤他心中一动，立刻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没错，她没给我钱。”
徐贤心跳开始加速，她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李瑞贤的虚弱之处。
“你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的话我就不会像刚才这样了。”
李瑞贤好像猜到了一点徐贤的心思，他把语气降低，显出一点颓色，好像有点自暴自弃。
徐贤心里砰砰直跳。
李瑞贤，你现在只能靠我了是吧？
你也走投无路了吗。
“你要钱干什么？”
“嗯…，”李瑞贤想了想，“前途。”
“前途…”徐贤重复了一遍，她想起了自己为了参加访北艺术团做的种种努力，有些理解李瑞贤的失态了。
现在她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李瑞贤想要什么。
都是一样的人吗？为了前途而…
看着李瑞贤有些颓废的姿态，她想起这几天的奔波劳碌，想起了这些天里的纠结焦虑，她莫名地相信起了李瑞贤的解释。
“我明白了，我们都一样不是吗？所以我们合作吧，我们完全可以相互帮助不是吗？”
“我可以支持你的前途，你也可以支持我的，不是吗？我们可以长久合作下去，你难道只有这一次需要钱吗？”
“你的未来，不应该只是一个课长吧…”
“你说的有道理。”李瑞贤的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他点点头，“没错，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5个亿够吗？”徐贤说的有点口干舌燥，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李瑞贤怔了一下，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更加冒险的想法。
“确实还不够。”
“你需要多少？”徐贤好像已经进入了合作伙伴的角色。
“大概10…，不，”李瑞贤想起来夏荣买房子还缺的3個亿，“大概13亿。”
“这么多吗？”徐贤皱了皱眉头，这些钱她也没法儿一下子拿出来。
“你手里还有给金光宇的汇款的证据吧，给我，我可以帮你把钱要回来。”
“好，”徐贤脸上的疲惫之色已经一扫而空，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看，我们合作的不错。那些钱就是你的了，剩下的我再想办法，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错。”李瑞贤也笑了起来，他实在没想到徐贤会给他送上这样一份大礼。
“那我们就合作愉快。”李瑞贤伸出手。
徐贤看了看李瑞贤的手，“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很简单，只需要一个电话。”
“什么电话？”李瑞贤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徐贤直起身来，清了清喉咙，“你和吴夏荣分手吧。”
李瑞贤把手收了回去。
“为什么？这有什么关系吗？”
“不答应？”
“我只想听听为什么。
“好。”徐贤又喝了一口咖啡。
“虽然比不了我，但她也有钱不是吗？如果她万一哪天被你骗的掏出了钱…”
“我们的合作关系还能持续下去吗？”
“而且，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或资源，你会给她还是给我？”
李瑞贤摇摇头，“我们的合作当然不会……”
“我要做你唯一的合作伙伴才行！”徐贤加重了语气，“唯一的。”
“我就这一个条件。”
“不懂事的小女友，还是慷慨懂事的合作伙伴，我想这并不难吧。”
徐贤站起身来，走近了两步，俯身凑到李瑞贤的耳边，“而且…我们的关系…”
带着百合花香气的发丝略过鼻尖，温热的气息舔舐着他的耳廓。
“唯一的合作伙伴并不是尽头，不是吗？”
“好好表现，我们可以有共同的事业，还有共同的…。”
她轻轻舔了一下李瑞贤的耳垂，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样。”徐贤直起身来。
“当你最需要钱的时候，是谁来帮你了？”
“你说得对，”李瑞贤的眉头紧紧皱起良久，然后又放松下来，“…好，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的。”
“明智的选择。”徐贤向后退了一步，倚靠在咖啡桌上。
圆润的曲线在桌子的边缘上压出一道凹陷。
“打电话吧。”她指了指李瑞贤手里的手机。
“这会儿就打？是不是给我一点…”
“我们应该珍惜合作的机会，是吗？为了前途。”
“……好。”李瑞贤答应下来。
他划开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嗯…”
她静静地等着，双臂环抱在胸前，浅绿色的毛衣隆起的曲线更加明显了。
“我打了？”李瑞贤亮了亮手机。
“等等，不介意我看看吧？”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
“是的，在你打完电话之后，嗯？”
徐贤接过李瑞贤递过来的手机，是通讯录里的界面。
联系人姓名。夏荣。手机号码。XXXXX。
徐贤往下翻了翻，一长串的通话记录。
“没错，不好意思，这是最后的一个小插曲，”徐贤说完，直接按下了通话键，“我帮你拨打给她了。”
李瑞贤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手机。
嘟~
嘟~
嘟~
“喂？欧巴？”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声音里还带着惊喜。
“是我，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李瑞贤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吴夏荣，我们分手吧。”
然后他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徐贤瞥了一眼，通话还在继续。
“别伤心了。”她露出甜美的微笑，举起咖啡，对着李瑞贤敬了一下，“为了前途~”
李瑞贤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咖啡杯和她碰了一下，“为了前途。”
“没错，合作愉快！我先走了，钱的事我会尽快联系你的。”徐贤提起包，拉开包厢的门，“合作愉快！”
然后，她走了。
李瑞贤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目光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喂？”
“贤瑞啊，还在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点抱怨，“欧巴，你们又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真是的，每次都打给你亲爱的妹妹，合适吗？”
他轻松地笑了笑，“贤瑞啊，哥哥晚上请你吃大餐。”
“真的吗！”
电话那头的李贤瑞开心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