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桓肃倒是奇怪,昨日这姑娘还言辞凿凿反驳与他,讲自己并不会来他这里,怎么现在又来了?
还言笑晏晏,心情甚好的模样。
他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
“怎么过来了,难道还是想拿一柄劣质刀具,我记得你已经买到了。”
顾运摇摇头,“不是,不是来要兵器的。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忙。”
司桓肃看那眼睛里藏着兴奋劲,前一日还不是如此,还在牵挂她长姐,夜半不睡,一个人在屋里没摆弄东西。
只一晚上过去,这就就大不同了。
倒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你说说看。”
顾运眼睛左右四周看了一圈,声音很小,脸带疑惑:“就在此处说?”
那意思显然是说,这里安全不安全?
司桓肃哼地就笑了出来,“你莫不是要说什么天大的机密?”
顾运眨眨眼,心想是机密,但她现在可不说,现在紧要先要确认机密是不是真的。
司桓肃瞥她一眼,“我这地方还不安全,那也没有安全的对方了。”
好吧。
顾运点点头,站起来,往他身边走了几步,踮了踮脚,凑过去,附耳轻声道:“我要验证一件事,司大人,我想要你给我找一个擅打铁冶炼的匠人,帮我熔一块材料,做成刀。”
司桓肃霎时抬眸看向顾运。
片刻,问:“很重要?”
顾运略微颔首,强调,“很重要,特别重要。”
“好,答应你了。”司桓肃说,
顾运立马扬起嘴角,下一刻,又想起来似的补充:“要一定是要能保密的人啊!还有,要等多久?我心里着急,不能等太久的。”她非常直白说道。
司桓肃看着她,道:“明日你过来。”
顾运才弯了弯眼睛:“好。”
心里想,祖母应该会允许自己出门吧?
“还有别的事?”司桓肃问。
顾运点点头,问:“我可以去看看我哥哥吗。”
司桓肃笑了笑,“你既来了,不让你见一见,倒显得欺负你,跟我过来——”
稽查司刑牢自然没有给人探监的规矩,但他此时若将人轰出去,还不知道顾家那位老太太得怎么样呢,大概会后悔跟自己签那张契约了。
司桓肃漫不经心想。
稽查司衙门挺大的,顾运走
了好一会儿才到刑牢。
顾承丰虽被关在牢房里,也并没有受到苛待,一人一间的牢房,里面放了一张小床,还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挺干净的,并不脏污。
就是里里面比较暗,连白天里光线都并不好。
顾运一进去,远远看见了熟悉的人,张嘴就喊:“承丰哥哥!”
顾承丰原靠在床上,听见声音,一下站起来,扒着门看了过来,面上欣喜,“九儿,你怎么来了?”
旁边带路的侍卫立刻过去将锁打开,顾运一下推门进去,高兴拉着顾承丰直喊哥哥,上下看着,又打量他的脸,然后说:“三哥哥你瘦了许多!”
顾承丰一下笑了,“你一个小孩子,做什么学大人说话。”
“我代祖父祖母来看你,自然要看仔细些。你还笑话我。”
顾承丰忙道歉,“哥哥错了,不笑你,还要谢谢妹妹来探望我,家中一切可还好?让祖父祖母为我担忧,是我的错。”
“哥哥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同一条心,自然做什么都是同心协力,哥哥无需担心,祖父祖母都很好,这件案子在查,哥哥你很快就会出去的。”
顾承丰苦笑:“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之前大姐姐说三哥你伤了?现在可怎么样?都好了没有?”
顾承丰伤到了头,最严重的是开始那半个月,只能在床上迷迷糊糊躺着,略动一动都觉得眼前发黑,恶心想吐,后面才慢慢恢复,上京时已经没什么大碍。
故而摸摸顾运的头发,道:“已经好了,九儿别担心。”
原本还想在这里多陪顾承丰一会儿,但牢房阴暗,顾承丰便不许她多待,哄她出去了。
顾运这才跟在司桓肃后面离开,然后出了稽查司衙门,回家去了。
顾运回家后,给老太太说了顾承丰在里面的状况,虽说是瞧着没吃苦,还是惹得老太太心疼,盼着此事尽快解决,寻回兵器,将孙儿放出来。
顾运趁机说明天还想过去一趟,说给哥哥送些书过去,给他打发时,他一个人在里头,定然心中苦闷无趣得紧。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心里不知想什么,看穿她的小把戏没有。
顾运只能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作个可怜无辜样看着人,一下将老太太逗笑了,到底允了她。
翌日,顾运起了个大早,打理收拾妥当,吃了些点心,就出门一路去了稽查司衙门。
这回见到顾运,侍卫连通报都没有
,直接将人请了进去。
所谓是一回生二回熟。
司桓肃大约很忙,不知道是从哪里执行任务刚回来的样子。
他一进来,顾运就闻见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她尽量不去胡乱脑补人家是刚做什么回来。
乖乖站在一旁。
“你要的人找到了,人不在衙门,你跟我出去一趟。”
顾运连忙点头,“好。”在外面挺好,这稽查司衙门太冷肃,容易让人紧绷,放松不下来。
“你自己待会儿,我进去换身衣裳。”司桓肃说罢,转身往里走,绕过一面六扇的大屏风,去了另一里间。
就留她一人在此处。
顾运原还以为这里是个小的待客厅,看位置,是一处宽敞的三开间,她正在的这间,是中间一间,摆着小案桌,椅子几张,靠墙边摆着一处博古架,摆放着些许物品。另一面是书架子,一摞摞,放着许多书籍。
右边一间就是司桓肃刚刚过去的,前半茬儿放着大书桌,墙上有挂画,绕过屏风,后面应该是间私人卧室。
看方才那样,指挥使些工作似乎挺忙碌,司桓肃大概是经常会直接宿在衙门里,并不回自己的府邸也未可知。
古顾运当真乖乖坐着等了一会儿。
脑子里想着事呢,直到听见脚步声,才偏头看过去——
那位指挥使刚刚沐浴出来,一身的水气,身上有皂角的清香。
换了一黑色的圆领绣金线竹叶纹的宽袖锦服华袍,散着半干的头发,就这么披在身后。
十分的好看。
顾运多看了好几眼,
司桓肃这等身材品貌,若非那个不近人情冷酷的性格。
可不知该多少人喜欢。
不过司桓肃没有父母,几乎不会有与其他那些贵族弟子一样的机会,去参加各种诗词宴会,赏花宴会。那就压根也认识不到几个姑娘吧?
话说,他就算想结婚,是不是也没人给他介绍对象?
顾运想法一下子跑偏了,越想,一双眼睛在司桓肃身上流连忘返。
不过人一走近,看向她,她立刻就收回了视线,低头喝了几口茶。
司桓肃在一旁坐下,掀起眼皮看她,说:“今日怎来得这般早?”
顾运讪笑了下,“因不知道你出公差去了,现在才回,是打扰了你?”
司桓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不一会儿,侍卫端了些早饭过来,司
桓肃端坐慢悠悠吃着。
顾运偏头看他。
司桓肃手下筷箸微微停顿抬眉:“未用早膳?”
“没有家吃过早饭过来了!你快些用吧。”顾运就不敢多看了也知道不好失了规矩连忙回神专心饮茶。
一刻钟后饭食既过漱过口又饮了些茶。
司桓肃才起身对顾运说:“走吧。”
才走到门口顾运忍不住提醒了句“你头发。”
司桓肃似才想起来皱了皱眉。
“你发冠呢?”顾运问“我帮你戴?”
顾运是见这里连个丫头都没有平时大概是小侍做这些事但这会儿又都不在。
想她自己也不太会给自己梳头便是一句话还未过脑子就已经从嘴巴里溜了出去。
一说完才知道不妥。
但话已经说出去两人四目相对顾运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嘴巴那么快做什么。
心想司桓肃应该不会同意吧话说她其实也不太会给别人整理头发男冠虽然看上去简单但她没伺候过人呐。
却只见司桓肃转身往里面走了两步打开了一个抽屉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顶白玉冠子。
走过来放在顾运手上。
顾运心里后悔就一脸恼相。
司桓肃淡淡道:“怎么?”
顾运:“……没事。你坐下太高我够不着。”
司桓肃从容坐下。
顾运绕道椅子后面冠子放在旁边高凳上。
她捧起司桓肃的头发那真是乌压压一大捧一手握不住发质粗粝黝黑。
顾运拿起来梳子先从头梳顺了再慢慢抓分一半头发拢起来因为头发太多她手又不够大还拢了好几次才成功。
扎紧合上冠子插上配套发簪扣紧。
才算完。
“好了束好了!可以走了。”顾运呼出一口气。
心说妈呀以后再不给人梳头发了手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