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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天下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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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破军三策,应国之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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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皇私生子? 破军在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 包括这一次的大祭比武为何会是这样的声势浩大,这一次的大祭比武为何会拿出来世袭罔替的开国级别爵位,破军若有所思,道:“他想要让薛家和文官澹台彼此打,然后把皇位传给这个陈玉昀。” “他要让陈玉昀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次只是为他在造势?奇怪,是不想要让文官和外戚掌权,还是说太子不是他的种?” 李观一发现自己不需要讲述什么。 破军自己就已经把事情都推测出来了。 破军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眉心,若有所思:“难怪我说,为何太子东宫一系被默许组建了自己的班底,却又独宠薛贵妃,和薛家关系极近。” “立下了嫡长子却又宠溺贵妃,本来就是乱政的手段。” “我还以为是蠢夫,没有想到却是如此。” “看起来他盯上了岳帅,也是在给自己的儿子准备的。” “啧,好大的一盘棋。” “本来以为是个昏庸之主,没有想到,是个权谋老辣的人。” 破军看着李观一,道:“他和您年岁相仿,当年您父母之事,恐怕和他有关系,对吧?如此杀机,难道他夺取了您的什么东西?比方说,气运什么的?” 李观一道:“你可以不必如此聪明。” 破军微笑道:“这只是基本的手段,主公,但是您要杀死他,呵……杀死陈皇费尽心血准备的,渔翁得利的渔翁,这陈国的局势,就又要变化了啊,真是……” 他带着温暖的微笑,瞳孔里面却散发一缕一缕紫色的流光。 他很愉快。 他几乎要大笑起来了。 老东西们,你们学了一辈子,也没能遇到搅动风云的主公,我啊,我出山才多久,便有这样的机会! 破军干脆利落道:“所以,主公,您想要如何杀他?” “您是否要亲手杀死他,还是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杀他。” 李观一道:“这两者冲突么?” 破军看着李观一,道:“这要看您的决断了。” 李观一垂眸,平和回答道:“仇恨的来源是陈皇,我的对手从来不是他,我要亲手杀死他,但是不能牵扯到薛家,不能牵扯我自己,这就是唯一的要求。” “其余,交给先生。” 这涉及到了气运回归,以及这人身上的玉器。 涉及到了这十年仇恨。 李观一必亲手杀之。 破军想了想,道:“我有三個策略。” “第一,为离间,他之所以分量重,只是因为他是陈皇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离间则可以让陈皇移开注意,而后杀他;第二为裹挟大势,于天下人面前,陈皇不得不杀他。” “但是这两点,以我来说,并不推荐。” 李观一等待着破军的解释。 这俊美的青年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两个计策,对峙的也是陈皇,目的不过是让陈皇不能在您杀死他之后,对您出手。” “那为什么要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对上天下的君王?” “避开他不就成了?” 破军干脆道:“您的敌人,其实不是陈玉昀,无论是离间还是大势,您会真正对上的是陈皇,而陈玉昀一开始就只是作为棋子。” “您的对手是皇帝。” “而皇帝。” “从来不讲道理。” “您讲述大势,但是大势不可能裹挟皇帝。” “只要是您在众人面前杀死他的私生子,他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第二日,您就会死,如同螳臂当车,薛家护不住的,当面杀皇子,这就是以我之弱攻彼之强。” “十年的积累一招暴怒,您不会想要知道,皇帝掀桌是什么样的。” “许多谋士之所以死去,不是因为他们的谋略不精明,不是因为他们的韬略不强,只是因为他们思考角度出现问题。” “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 “皇帝是怎样的一种生物。” 破军一字一顿道:“皇帝杀人,不需要讲道理。” “那是权柄之主啊,一怒则血流漂杵。” “陈皇韬略阴谋之主,但是也是君王。” “不要说您杀了陈玉昀,哪怕是您打伤他,然后他暴毙而亡;哪怕是陈玉昀和您对上,而身败名裂不得不死,他也会迁怒于您,此刻您还是潜龙之时,不可能和皇帝对峙。” “是所谓连坐,是所谓愤怒而杀,若是您非要斩他,我可做的,亦或者……” 李观一回答道:“我不在意他怎样想。” “虐杀他也不会让我如何开心。” 李观一脊背笔直,语气却沉静: “我只要杀他罢了。” “但是,必杀。” 于是破军道:“那么,我的第三策就是。” “直接杀!” “等什么计策,搞什么连环,一把剑的事情罢了。” 破军挥了下手:“剁了便是,如杀老猪狗。” 这样的回答反倒是让李观一讶异,破军笑起来: “您不要被评书影响到啊,自古韬略,哪里有这许多连环的,我的老师教导我的第一个计策就是,人心难测,连环计之中每多一环,涉及一个人,成功率就会暴跌。” “推演越是精密的计策,就代表实际操作的时候,导致失败的节点越多,那就越不可能成功。” “自古以来,成事的计策只有一点关键。” “准!” “在不可能的时候,出现在对方毫无防备的地方,做出超过预料的行为,如陈武帝率领精锐踏足皇宫,若是他搞连环计策,一人告密或者被杀,就会全部崩盘。” “常常有这样的事情,这一夜兵变,成则王侯,败则身死。” 破军眸子紫光流转:“我是有计策,我的计策不是为了杀他。” 他微笑道:“以陈玉昀,不配作为主公您的对手,耗费你我的心力;用计策去杀死他,简直是一种浪费,不如以他的死为一环,反而成计,搅动天下如何?!” 年轻的谋主起身走到李观一旁边,跪坐下来,左手拉住右手的袖袍,然后伸出手指在桌子上勾勒,道:“我们还有天下第十杀手,司徒得庆的尸骸,而您不是说过,您懂得司徒得庆的劲气。” “这一具尸骸,我保护得很好,他的功夫也很强,肉身不腐不坏,仵作检查不他的死亡时间。” “而您说过,他是相府澹台的人。” “最妙的是,皇后就是澹台宪明的女儿啊。” 李观一怔住。 破军微笑道:“如何让您可全身而退?不是降低对手的敌意,而是给出第二个敌人,是不战而胜。” “一般的谋士,只会故意设计栽赃,但是我不同,真正的妙招,是指出皇帝本来就怀疑的一个人,而恰好有一个点,一旦陈玉昀身死,皇帝是一定会怀疑的。” 李观一若有所思。 破军道: “那就是,澹台宪明是不是知道了私生子的身份?” “这一定是皇帝十年来最大的心病!辗转反侧不得眠。” “皇帝不可能问这个问题,而澹台宪明又不能主动说。” “他们只会彼此怀疑,怀疑累积,就是杀意,阴谋之主者,心机最重了,如同主公你这样的人不会中这样的计策,但是陈皇,基本上必中的。” 李观一思索,于是一个事摆在了眼前,破军温和道: “真相就是,澹台宪明知道了私生子的事情,又猜测出大祭之中崭露头角的陈玉昀就是这个私生子,所以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为了自己这一系的势力。” “他派遣自己的杀手,天下第十的司徒得庆杀死了陈玉昀。” “以此来保证太子的权威,和自己未来对于朝廷的把握。” “这分明是后宫外戚之乱,是权臣在把持朝政,是相权和皇权的又一次明争暗斗,让陈国的朝堂矛盾越发激烈起来。” “这样的事情,往日不缺,后来也一定会有的,陈玉昀,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可怜的牺牲品。” “可这件事情,又和您有什么关系呢?” 破军靠近的时候,他带着温暖微笑,因为身量较高,面容背光微暗,唯独双瞳泛着妖异的紫色,李观一道:“所以,直接这样做?” 破军笑道:“当然不。” “立刻抛给澹台宪明,这样的栽赃嫁祸太假了,需要的是"似乎是",太过于笃定的计策,会让陈皇怀疑,得让他自己想。” “等到了陈玉昀和宇文化对峙之前,到时候再杀。” “然后把几乎断成三段的司徒得庆扔在某个地方被发现。” “司徒得庆的尸体上,可是有着极为纯粹浓郁的白虎之气啊……那怎么可能会是第二重楼的主公您做的呢?而恰好,到时候得到最大利益的,会是宇文化。” “那么,到底是谁杀死陈玉昀呢?” “是澹台宪明,还是宇文烈栽赃澹台宪明。” “这足以让他们三方彼此出现嫌隙……” “就让这比武成为乱世开启的一环吧,至于陈玉昀。” 破军垂眸,道:“他如果知道,自己的死有这样的意义。” “就算是被杀死,也与有荣焉罢?” 李观一发现,自己只是想要杀死陈玉昀,夺回气运喂猫,拿回来拿玉盘,但是在破军的手下,却硬生生升格,成为了搅动天下风云的一次局。 李观一是要设计计策,以杀死陈玉昀为终点。 而破军以陈玉昀之死为基础和起点,布局天下。 李观一叹服道:“先生的才学谋略,超过我十倍。” 破军从容地接受这样的赞美,然后笑着道:“至于为何我建议直接杀,那么就是……” “您应该不想要等吧?” “计策的准备需要时间,连环计要十几日为基础,最好是数年时间,但是少年心气,这样的时间就散了,区区一国私生子,您想杀就去杀便是。” “作为谋主,就是要辅佐您行走于天下,将您的韬略完成。” 破军道:“您要亲自杀他,我会找到时机。” “我可以给您创造出一个,绝对安全的时机,时间很短,但是以您的实力,一定可以杀死他之后全身而退,对于这样的人,最好的时间,就是他最为志得意满之时。” “那时候您杀死他。” “就是彻底粉碎他的心。” “是最大的折辱。” 李观一看着破军侃侃而谈,什么都准备好,他忽然明白以前看历史,那些主公得到谋主之后,为何会极看重了,他忽然道:“先生为何笃定,陈玉昀会和宇文化在四强之战当中相遇?” 破军笑起来,他道:“简单之事罢了,我来为主公您推演。” “您是薛家子弟,第一次强敌一定是东宫的剑圣之孙。” “而作为中原,有什么比中原皇朝宗室之子,在大祭之前,击败作为异族的铁浮屠战将,更能够宣扬其名号呢?所以最后一战,在陈皇的计算之中,一定就是【陈玉昀】对战【哥舒饮】。” “这样的话,就很简单了。” “八进四,一定是您对【胥惠阳】,以挑拨薛家和太子。” “陈玉昀,哥舒饮,还有宇文化出线,半决赛则是陈玉昀对宇文化,宇文化是应国的战将,此刻是陈国的大祭,陈国和应国刚刚交好,宇文烈在猜测您也有白虎大宗命格的时候,都没能下狠手。” “宇文化,气魄不如他叔父远也。” “他遇到陈国宗室,应国太子必然让他打得漂亮然后认输。” “所以陈玉昀一定会胜出到决赛的。” “至于决赛,若是胥惠阳和他打,那陈玉昀就是微末之时击败东宫第一门客,踩着太子的脸皮子上位。” “若是哥舒饮,那更是会被宣传为家国而战。” “无论如何,都不会亏。” 破军赞许道:“真的是个老阴货啊,陈皇,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却也算是个有些脑子的枭雄了,为了保证陈玉昀获胜,我怀疑陈皇给了他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搞不好是什么丹药,宝兵之类。” 破军道:“所以,在下的计策就只是这样了,以陈玉昀之死,而搅动天下;以陈皇十年心病澹台宪明,应国名将宇文烈,牵制陈皇之心,然后,离间皇权文臣。” “至于陈皇为了他儿子一鸣惊人,震动天下准备的这一场大会。” 他拱手:“就自然由主公您扬名了。” “我先在这里,恭贺主公……” 李观一想了想,道:“有劳先生妙算无穷。” “我得先生之助,如鱼得水。” 如鱼得水,这样含蓄的赞许和其中的分量,最戳破军这样的谋臣,他微微笑了笑,嘴角勾起,抿了抿,又挑起,最后风轻云淡道:“咳咳,您言重了。” “这不算是什么的。” 破军拜别李观一之后,从容不迫的离开了,转过一个墙角。 注意到李观一没有在。 破军深深吸了口气。 狠狠一握拳。 好! 旁边有人路过,满脸古怪看着他。 于是破军咳嗽一声,挺直腰背,右手背负身后,又成为原本风姿俊秀的谋主,平淡离开。 之后两日的初选,八选四的比拼,李观一确实是和剑圣之孙胥惠阳对上了,这一切都符合破军的描述,而夜不疑,周柳营,分别和宇文化,哥舒饮对上,唯陈玉昀的对手稍弱,稳赢。 周柳营几乎哭丧着脸:“宇文化啊,我怎么打?” “他大我好几岁。” “我拿头和他打,要不然认输罢了。” “噫,现在弃权还来得及吗?” 夜不疑道:“不战而降,你的父亲手中的不会是金玉带,而是斩马刀了,到时候就不只是你父出手,怕是伱的娘亲也要在旁边递蹀躞,一起打。” 不战而降者,斩! 周柳营咕哝道:“也就只是说说,我要是敢投降,我家爷爷都要从乡下杀过来了,倒是老大你有点难了。” “胥惠阳都已经是名侠榜的三十四了。” “这还是他不经常走动江湖的,只有十九岁啊,简直是怪物。” “剑气无双,又是三重楼,你要小心些,若是我们有大军,不必担心这样的剑客,可在比武台上,捉对厮杀,咱们还是吃亏了。” 李观一点了点头。 周柳营道:“唉,听闻这一次陛下说,要与民同乐。” “前四强的比试,是要允许百姓看的,似乎有不少江湖人来。” “今日之后,胥惠阳在名侠榜上又要提升了,听闻江湖上许多大事情,只有名侠榜才有邀请,还是有许多好处的,就比如那应国铸剑谷的大会,美人绝色榜的绝色也喜欢寻名侠榜的少侠结交。” “当年咱们太平公,就曾经有过名侠第一的时间。” “嗯,十大宗师年少时候基本都是名侠第一的。” “听闻长公主当年,是同时名列名侠榜,美人榜前十的。” “这一期的美人榜是不是也要出来了?” “好像是……” 少年们沽酒闲聊着,李观一倒是不在意这些,但是回去的时候,薛家门口有马车,装饰极华丽,有一人,见李观一来的时候,倒是欣喜笑起来,道: “李校尉,久违了。” 他微笑拱手: “我大应太子殿下邀您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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