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呵呵,那我可不知道,看情形,永……永远不知道最好,反正父亲和兄长都是面色大变,我甚至能从父亲眼中看出畏惧来,要知道,除了姐姐回来那一次之前,我从没看到父亲流露出这种情绪来。”
“至于这大动作是对谁,我倒是能猜出一些。”
顾乡一边识趣地接话问道:“怎么猜出来的?”
一边警惕地环视四周,他发觉从那名保安死后,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可是却什么都没发生,似乎有些过分安静了。
难道真是在听荣二七鬼扯?
“……对方向我们作出了许诺,那就是只要我们愿意合作,那么明天过后,中城区的一大批产业将会改换归属,被我们所拥有。”
毫无疑问,这些产业都是有主的,之前的主人是谁,那么所谓的大动作就是针对谁,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推理!
“被许诺给我们的产业中,包括了银昌有色金属、昌荣贸易、天井街的二十七家店铺,对乌石分区、乐桥分区地下世界的接管……等等。”
顾乡没听说过这些名称,但从荣二七那值得玩味的笑容就不难猜出,这些产业现在……至少曾经的归属。
“是祁家么?”
荣二七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乡的心中没有喜悦,反而生出了巨大的惶恐。
陷入惶恐中的,不止顾乡一个人。
祁映山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下了,被随意丢置在地上,奇怪的是,苏明和阿国居然有何没有去帮他捡起来。
如果祁映川现在出现在密室里,恐怕很难相信自己那永远注意形象的哥哥,会变得状若疯狂,祁映山原本白皙的面庞早已变得通红,比面庞更红的,是他的双眼,额头凸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的激动情绪。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
祁映山的语气从愤懑慢慢转为无奈,直至化作祈求,明明还努力支撑着身体,可是苏明和阿国却觉得自家老板从未如现在这般虚弱过。
事实也是如此,当荣二七说出有人要对祁家动手这件事后,原本沉着冷静的祁映山就慌了,只觉得脑子里仿佛什么东西炸开来了一样,眼前一度出现了重影,鼻子也像是失去了呼吸功能一样,让他胸口憋闷得厉害。
阿国求助似地看向苏明,却发现向来充当智囊角色的苏明,此时也已陷入了失魂落魄的状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如果再细致些,还能看到苏明垂下的双手正在微微发抖……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鼓起的一股勇气,阿国先是走到苏明身边,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口中怒骂道:“挑唆大少爷跟那些人打交道的是你,现在就知道装死!”
紧接着,他快步走到祁映山身边,按住祁映山的双肩,待对方稍微平静些后,又将其从地上扶起,
祁映山看向自己的保镖长,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无力地呢喃道:“阿国,完了,都完了……”
阿国目光坚定,沉声劝道:“大少爷,我们还有机会,再生会里未必所有人都打着毁尸灭迹的主意,至少巽风峡的人不会,我们不能就此放弃!”
巽风峡,这并不是一座城市的名字,也不是某个势力的称呼。
但是这三个字在第九大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那里是动物与昆虫爱好者研究学会的“首府”,也是“十二生肖”和“生老病死”的居住地!
至于再生会,便是近十年来,由祁映山发起的,服务于人体器官替换买卖以及儿童失踪案的工具了,虽然冠之以“会”的名义,但实际上并不算是一个完整独立的组织,更像是一个牵线搭桥的平台。
似乎是受到了阿国的启发,祁映山的眼中重新闪动起光芒来,
“对,阿国你说得对!巽风峡来的那些疯子,他们肯定不想让我死,他们根本不在乎世俗的看法与评价,没有我,谁来帮他们延年益寿,没有我,他们哪来那么多肉食去饲养自己的宠物。”
听到“肉食”二字,阿国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抿了抿嘴,将头转了过去,似乎不愿意去看自己效忠了三十多年的对象。
“可,可是,”
祁映山似乎有了新的顾虑,语气也迟疑起来,
“那些人既然想要杀人灭口,怎么会不提前考虑到巽风峡呢?”
阿国淡然道:“老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何必瞻前顾后呢?”
祁映山并没有注意到阿国对自己称呼的变化,他变得亢奋了起来,
“好!阿国,我们这边还有多少能用的人?”
“异能者的话,还有七八个,但是能参与战斗的没那么多,比如您,还有苏秘书,以及……谭红命,都没法与人交手,还有就是,索异伤得不轻,虽然苏醒后一切正常,但真对上……”
说到这,阿国将手朝上面指了指,
“……总之,我有些不放心。”
祁映山点了点头,他的异能局限性太大,苏明的异能是数学天赋,而谭红命,也就是那名可以替换人体器官的异能者了,都不属于能正面对敌的异能者。
“我总觉得,烟尘计划的失败不是意外,是有人在搞我!”
祁映山咬牙切齿道。
阿国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苏明大概这会已经缓过神来了,赶紧接茬道:“左右跟上面的裁决者脱不开干系。”
祁映山点点头,认可了这种推测,心中对裁决者的仇恨更加深了一分。
他的“生意”本来做得好好的,虽然发觉有人在暗中调查自己,但大多是银昌之外,甚至是星火会控制范围之外的区域,很难溯及到他这个源头上来,
但千不该万不该,突然杀出个裁决者,而且就是在银昌这个大本营,还这么难对付,进度又如此之快如此之深,让他一时间措手不及。
迫于压力,祁映山不得不加重韩拾酒这个合作伙伴的权重,准备祸水东引,让其为自己背锅,同时充分利用再生会成员间的的关系来互相牵制。
结果裁决者这个该天杀的,居然胆大包天直接把韩拾酒给做掉了!
这下子,祁映山的计划就被全部打乱了,来自于再生会内部的压力也顿时成倍增加了。
所以甚至都没有去怀疑荣二七所说之事的真假,
因为他知道,
这大概率是真的!
他恐惧的是,祁家会因为自己的贪婪与冒险就此倾覆,还会连累到自己无辜的家人,尤其是孩子和弟弟,
他愤怒的是,裁决者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时候来搅局,不给自己活路,
他更加愤怒的是,那些人,那些曾经将自己视为救命稻草,态度卑微地祈求自己能帮他们续命的权贵们,怎么就不能再多忍两天?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等等?难道我死了还不够,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这一刻,祁映山似乎忘了,过去的他,也是从来不给对手留任何活路的!
赤血帮总部,
老杜已经能自己行走了,但崇山还需要别人搀着才行,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老杜在前面蹒跚而行,崇山则坐在轮椅上,由钩子推着走。
“钩子,汤包去哪了?晚饭前就没见过他了,又出去吃汤包啦?”
崇山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受伤之后,或许是因为身体不自由了,所以思绪更加飞扬起来,话也更多了,因为知道老杜懒得理他,所以就拿钩子当倾泻对象了。
钩子一脸无奈,且疲惫,且绝望……
任谁从早上一睁眼就陪在一个话痨身边,被连续不停轰炸后,大概都是这种表现,他摇了摇头,
“汤包不是去吃汤包了……”
崇山“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引得老杜翻了个白眼,
钩子也不在乎自己话里的语病,继续说道:“不光是他,几乎所有战斗人员,都在晚饭前被调走了。”
他同时在心里哀叹道:“否则也不会继续让我这个倒霉蛋来陪你了,晚上本来应该是汤包轮班的……”
听到钩子的话,老杜目光一凝,若有所思,
而崇山则继续没心没肺道:“所有?你们今晚是要去干谁吗?”
钩子摇了摇头,答道:“我没接到任何消息。”
“我看过食堂晚上的配菜,人数比平时多!”
老杜突然淡淡插了一句,随后转头询问起另一件事,
“崇山,你是不是偷了我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