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真是一群畜生才能干出来的事情，我还是让他们死得太轻松了。”
方天看向不着片缕的妇女与女童，再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好像不管他如何成长，也赶不上剧烈崩坏的社会。
方天双手颤抖着，嘴唇嗫嚅着，但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看向早已经双目无神的众位妇女，她们的身上有着鞭痕、烧伤以及淤青，难以想象受到了什么样的非人虐待。
其中有几位看到方天的出现，眼光还灵动些许。
剩下的皆是目光涣散，宛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的妇女。
她们流着涎水，在地上爬着，时不时露出痴傻的笑容。
方天不忍心的闭上了双眼，他没有任何嫌弃的感觉，只有浓浓的心酸。
这些妇女没被抓来之前，也是相夫教子，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啊。
他内心悠悠一叹，还有一丝慰藉。
黑风寨自此不复存在，也算除了一大害，令周边村庄少受荼毒了。
说到底，他依旧保存着良善之心，只不过是仅存的对待好人才会出现罢了。
“还有能说话的吗？”
“大人，我…”
一位还保留着意识的妇女激动得开口道，她似乎发现了希望。
“很好！”
方天看了一眼满怀希冀目光的妇女，随后便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到了她的身上。
妇女先是一愣，随着眸光黯淡，接着又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多谢大人！”
“你们都是从哪被抓来的？”
“回大人的话，民女是从赵家村抓来的，这是我姐妹，她也是。”
她用手指了指，已经痴傻的那位妇女，有些哭泣着说道。
“其余人等，我们之前就不熟，但周边总共就几个村子，王家庄、玉溪村、清平居……”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突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大人，那些山匪…”
方天点了点头，“不错，那些山匪全都被我杀了，你们…”
他故意拖长了尾调。
“你们自由了！都回家去吧！”
听到方天此番话的妇女们，除了之前那位，还有其他几位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面容。
她们终于清醒了，或者说是终于不再自我欺骗了。
可随后，发生了方天预料之内的事情。
“大人，这些是我们留给丈夫和孩子的遗书，我们已经无颜再回去面对他们了。
这样也好，就让他们死了心吧，也麻烦大人帮我们走一趟了，要是大人嫌弃不去，也罢了！小女子在此多谢了！”
“多谢了！”
总共二十多位妇女，其中还有一位女童，都跪在地上齐声呼喝。
“站起来，看着我。”
方天令人沉稳的声音传来，妇女们对上方天那炽热的眸子，本能的开始躲闪，她们并不想让这位少年英雄的大人看到她们此时的丑陋。
“我说，看着我。”
他看着不再躲闪的妇女。
“真的都想好了吗？你们忍心舍了夫家而去？”
“大人！这位小妮，她还未到及笄，便被抓来了。
您说，她以后还能活吗？”
最先说话的那位妇女，用手指了指面容姣好的女童。
这一次方天终究沉默了，他转过身去，不再看了。
“放心吧，我会亲手把绝笔书送到村子里的。到时候我会说，你们逃脱了贼手，尽管无事发生，但自觉受了玷污，于是便自尽身亡了。”
“哗啦啦！”
众多妇女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她们感恩大人把她们救离无尽苦海与深渊，感恩大人留给她们最后的体面。
“不必如此，我也没帮上什么。还有，别在跪了，我不配。”
方天依旧没有转身，只是拂了拂衣袖。
“多谢大人，那些个已经没有人样的同伴，我们就自己来了，不必脏了大人的手。
她们来这世上一遭，尽是受苦来了，这也算解脱了吧。”
方天只感到后方血腥味弥漫，还有众多刀兵入肉之声。
他内心叹了一口气，那些刀是他给的。
“走吧？”
“是！大人！”
方天带着两位未自尽的妇女，走出了地下密洞。
他的手上拿着几件衣衫，上面是她们的血手印和绝笔书。
方天再一次闻到了洞内的恶臭与骚味，只不过这一次还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这两位妇女还有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们的丈夫因为各种原因已经离开了人世，所以她们不想死也不能死，要去完成母亲应有的使命。
方天后来在黑风寨搜集的财宝，原本想要给她们的夫家，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便打算自己留下了。
至于如何帮助，他心里早已有定计。
不过那会耗费他很大的精力，每一次用鲁班术雕刻完成的木雕，都会令他头昏眼花。
那是精力使用过度的体现。
————
把两位妇女安排妥善并且又把绝笔书送到各位妇女的村庄之后，方天也仔细叮嘱了村庄，务必要把他送的木雕摆件放在村口的大树下埋起来。
各村庄的村长不敢怠慢，对于方天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于是，他这才放心离去。
现在已经是覆灭黑风寨的第三天了，方天正在回桃灵县城的路上。
是的，他本来都要直接离去了，但看到那些造反的密信后，他不得不回来再给黄伯送上一份保障。
光靠貔貅吞金只是可以保证饿不死，拥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与食物产出，但要依靠这个来直接面对叛军的刀兵，这是没有用的。
所以，他趁着黄伯出摊，家中无人的时机，在家门前的泥地中埋上了一枚诡器盒。
它已经被方天设定好了，除黄伯一家与周围经常走动的邻居的气息以外，不管是谁前来，都会被激发。
哪怕错杀忠良，方天也在所不惜！
不过黄伯也只是平民百姓，平日里也没有人走动，想来也无事。
方天不知道的是，他今日的举措果然是救了以后黄伯一家老小的性命。
而方天他已经十六了！凡俗中的十六！
说不定都过了修仙的最佳年纪，这也是不断鞭策方天前进的动力。
他不能亲自守在黄伯身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方天不应该被束缚在小小的桃灵县城之内，那翱翔九天的飞雀才是他的归途。
黄伯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没有拦。
他知道，方天不是池中之物，将来有一天定会化龙。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支持方天，让他毫无挂虑地去进行一场伟大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