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钢铁丛林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付平走在小区的路上，突然怀念起芝麻山村的空气来。那里的空气总是那么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老师，你说陈老会不会帮我啊?"付平一边帮吴孟森提着一盒茶叶，一边好奇地问道。
吴孟森理了理衣衫，笑着说:"小毛病自己就能看，普通毛病找普通医生，你那个村子里的大病，就只能挂专家号了。至于陈老帮不帮你，就要看你的机缘了。"
付平听了，心里不禁一阵激动。如果能有陈老这样的老前辈指点，芝麻山村一定能找到一条好的出路。到那时，老百姓的生活会大大改善，自己的前途也会一片光明。想到这里，付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付平满怀希望地来到陈老家里，向他说明来意时，陈老却只是客客气气地打着太极，对出谋划策这件事避而不谈。
"陈老前辈，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给指点指点，我们村里肯定能找到一条好路子。"付平恳切地说。
陈老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小付啊，发展农村经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资金、技术、人才、市场......每一样都不能马虎。"
"您说得对!"付平连连点头，"所以我们更需要您这样有经验的前辈来指导啊。您给把把关，我们就有底气多了。"
陈老放下茶杯，笑着摇摇头:"我啊，现在也退休了，你们村里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贸然给意见，只怕适得其反。你们年轻人有干劲，自己多琢磨琢磨，总能找到门路的。"
"可是......"付平还想再说什么，陈老却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我一会还有事，改天有空，老吴，我再请你们吃饭，好好聚一聚。"
付平见陈老已经有送客的意思，只好和吴孟森一起告辞。走出陈老家的大门，付平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失望。
吴孟森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灰心，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老师，我总觉得陈老是在推脱。他明明对农村工作很有经验，却不愿意帮忙。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他不高兴了?"付平有些沮丧地说。
吴孟森沉吟片刻，说:"你要理解陈老，他一辈子为党和人民工作，现在年纪大了，只想安享晚年。让他出面帮忙，未免强人所难了。再说，他刚才也提到了一些关键问题，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好好思考的。"
"可是......"付平还想争辩，吴孟森却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走，请你吃早点去，边吃边想办法。"
两人在路边找了个小摊，要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粥。付平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心里却乱糟糟的。他明白陈老的苦衷，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
次日，付平颓丧地坐上了开往芝麻山村的班车。车身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他的心情也随之跌宕起伏。从城市的钢筋水泥，到乡间的泥土砖瓦，一路景色的变迁，仿佛在嘲弄着他这个穷书生的不自量力。
付平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车，一摞从江州大学图书馆借来的资料压在他单薄的肩头。他环顾四周，熟悉的低矮破旧建筑映入眼帘，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回来啦，小付!"王占奎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他的媳妇紧随其后。
付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从包里掏出一瓶白酒和化妆品:"王主任，王婶，路上见到的，你们拿去用吧。"
"哎哟，你这孩子，又破费了。"王大婶接过礼物，喜上眉梢。
"怎么，在城里受了委屈啊?"王占奎乐呵呵地接过酒，他那缺了几颗门牙的嘴合不拢似的。付平摇摇头，神情黯然。
付平别扭地捂着屁股，踱进屋里。他扯下裤子一看，后兜上赫然一道口子，不知何时被刀片划破的。
"我究竟哪里像个有钱人了?"付平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
洗去一身的泥泞后，付平出来时，王占奎和他那老伴已经备好了晚饭。
王占奎殷勤地举起酒杯:"小付，来，咱爷俩喝一个!"
"王叔，我还有工作要做，改天再喝吧。"付平婉言谢绝，埋头扒了几口饭，便匆匆回到房间。
深夜的灯火将他的脸庞勾勒出一层孤独的光晕。书页在昏黄的灯光下沙沙作响，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付平眼中的神采也黯淡了下去。终于，他将书倒扣在桌上，颓然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真是让人一头包啊!"他喃喃自语，看着那堆凌乱的书页。这几个周末下来，他已经翻阅了不知多少种致富经，却始终没有找到真正适用于这个偏远小山村的途径。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王占奎"好心"的劝说和陈老对来意的不以为然，交替萦绕在付平的脑海。。一种强烈的怀疑油然而生:自己真的太过天真了吗?凭着这点浅薄的学识和狭隘的阅历，真的能改变一个整个村子的命运吗?
就像王占奎说的，如今已经没有了苛捐杂税，大家也能打工挣些钱糊口，虽然日子清贫，但起码温饱无虞。他们真的需要一个外来的穷书生来"拯救"吗?
也许，自己该好好放松放松，反正这个硬骨头已经难住了那么多人，就算自己暂时放弃，也不会有谁怪罪。等两三年的时间积累了阅历经验，再回去好好奋斗不迟。
怀疑如同大堤上的决口，一旦生出缺口，便有无数其他念头蜂拥而至，试图冲垮心智的防线。
幸而付平经历了太多坎坷，他内心的防线早已被多年的磨难锤炼得坚不可摧。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些消极的念头驱赶出去。
“求人不如求自己！心中有猛虎，方能细嗅蔷薇！”付平挺直了腰板，重新拿起书本，翻到了下一页。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开始仔细研读那些陈旧泛黄的书页。偶尔会在书边沿用笔草草记下一些想法，随后又马上被其他内容所吸引，继续沉浸在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
付平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在这汹涌的知识海洋里挣扎着寻找一条通向彼岸的航线。有时他会被某些观点所启发，心中泛起一阵阵希望的波澜;但更多时候，他只觉得无助和迷茫，仿佛身陷泥潭，四处寻找着一根拯救的浮木。
这一夜，他就这样坚持到天明。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付平终于合上了手中的书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坚毅的神采，脸上也多了一份疲惫但坚韧的神情。仿佛经历了一夜的心理洗礼，内心的迷茫和彷徨已被重新燃起的斗志所取代。
正当付平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时，外面传来了王占奎老伴的呼唤声。他连忙把书本胡乱往桌上一放，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小付，你可算睡醒啦!都快中午了，都没见你出来，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王婶一边絮叨着，一边把装着热腾腾农家菜的饭盆放在了桌上。付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神却透出一股子坚毅的神采。
"没什么，就是昨晚研读得太入神了，都忘了时间。"他朝王婶笑了笑，自己也给自己夹了一大块酱菜。
"哎，你啊，你一个大好青年，怎么这么傻呐?不好好的在大城市里呆着，非要到咱们鸟不拉屎的穷地方?"王婶一边说着，一边把最后一块肉夹进了付平的饭碗里。
付平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农家菜，心头一阵暖意。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王婶，我就是来改变这里的。就让我再努力一段时间吧，我一定能为大家找到一条出路的。"
王婶被付平的话惊了一怔，随即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孩子，倒是挺有志气的!不过啊，可千万别被别人当成傻子了啊。"
付平笑着没有反驳，专心致志地扒着碗里的饭菜。阳光透过窗洒在他身上，给他略显憔悴的面容渡上一层温暖的光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