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山村里越来越浓重。微风轻拂，吹起路边的柳条，在月光下随风而舞。王磊骑着摩托车，穿过那些参天古树，沿着蜿蜒的山路向镇上驶去。
摩托车发出的隆隆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王磊双手紧握车把，眯着眼睛盯着前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转弯。他的心怦怦直跳，一半是因为兴奋，一半是因为紧张。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栋低矮的平房耸立在路边。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阵阵哄笑声。王磊深吸一口气，将车停在路边，跨下车去。
"哥们，来晚了!"门口站着个彪形大汉，见到王磊便迎上前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赶着呢，路上堵了会儿车。"王磊笑着回应，拍了拍对方的手臂。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平房。
王磊第一次参与赌局，是在去年的一个夏夜。那天晚上，他骑着摩托车去镇上买点酒菜，不小心路过了这间赌窟。
起初，他只是被里面的哄笑声吸引，好奇地往里瞧了几眼。一个叫罗伟的青年正坐在赌桌旁，挥手招呼他:"小伙子，进来坐坐啊!"
王磊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他本以为会被这群彪形大汉痛打一顿，却没想到罗伟和其他人热情地让了一席地，还免费请他喝了第一轮酒。
"别紧张嘛，这儿没人会伤着你。"罗伟拍着他的肩膀说，"只要你有种，咱们就一起赢大钱!"
王磊心里打着鼓，拿起手中的牌，开始跟着大伙学习赌博规则。
一开始，他总是输个精光，但慢慢地，他也学会了些诀窍。有一次，他竟然一下子赢了几千块钱，当时的兴奋简直无法言表。
从那以后，王磊就彻底迷上了赌博。他开始常去这间赌窟，和罗伟他们打成一片。罗伟对他赞许有加，经常拿酒肉犒劳他。而其他人也都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毫无戒心。
"哟，这不是王磊吗?你小子今天手气不错啊!"为首的刘骏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王磊毕竟曾与他结过梁子，但也知道他是镇上混的，不能随意得罪。
"彼此彼此，刘哥你不也赢了不少?"王磊陪着笑脸，话里有话。他心里明白，刘骏这伙人靠不住，可眼下只能虚与委蛇。
"来来，我给你发张好牌!"刘骏冲王磊使了个眼色，开始洗牌发牌。王磊接过牌，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又输个精光。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牌面，不由得眼前一亮——竟然是一对a!
"哈哈，看来老天都眷顾你啊!"刘骏笑得不怀好意，示意王磊下注。王磊心一横，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推了出去。这一局，他势在必得。
几轮过后，王磊居然赢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堆钞票，激动得浑身发抖。
王磊紧接着又赢了几把，眼看着面前的钞票堆越来越高，他的心情也越来越亢奋。
"哥几个，今晚再陪我喝一杯!"王磊迫不及待地招呼着刘骏等人，"算我请客!"
"那敢情好啊!"刘骏笑着拍了拍王磊的肩膀，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酒过三巡，王磊赌意渐浓，但是运气却急转直下。
磊原本还能保持冷静，但随着输钱越来越多，他的情绪也开始失控。
开始时，他只是偶尔在牌局中叫苦不迭。"怎么这么背啊，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差?"他会自言自语地嘟哝几句。而其他人则会对他的抱怨嗤之以鼻，大加嘲笑。
"怎么，小子，就这点出息?"刘骏拍着他的后背，语气中带着几分挪揄，"别太早就被打败了啊!"
王磊只能强颜欢笑，继续将注码下在赌桌上。但很快，他就把身上仅存的那点钱统统输光了。眼看着面前的钞票堆越来越小，他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刘哥，借我几千块钱吧，我再试试运气。"王磊连忙向刘骏求助。
刘骏看着他的狼狈样，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可真是个赌徒啊!钱都输光了还不死心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扔到了王磊面前。王磊双手一捧，赶紧将钱收了起来，开心得就差没有跳起舞来。
然而就在下一轮牌局开始后不久，王磊的运气就彻底扭转了。无论他如何谨慎下注，输钱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很快，连刘骏借给他的那几千块钱也所剩无几了。
王磊盯着罗哥，眼神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仔细观察着罗哥的一举一动，企图找出蛛丝马迹。
只见罗哥每次发牌时，总是先偷偷瞄一眼牌面，然后若无其事地将牌发给其他玩家。当轮到他自己时，却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多抽一两张牌，或是悄悄地调换手中的牌。
王磊越看越气，暗骂罗哥阴险奸诈。他忍不住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桌腿，震得筹码叮当作响。
"怎么了王磊，你不会是输不起吧?"罗哥阴阳怪气地笑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呸!谁nm输不起!"王磊猛地站起身，指着罗哥的鼻子骂道:"老子看你小子从头到尾就在出老千!每次发牌都偷看牌面，换牌的手法也熟练得很，你tmd就是个骗子!"
"放nm的屁!谁出老千了?你特么的血口喷人!"罗哥也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瞪着王磊。
"m的，你当老子瞎啊?发牌时左手遮右手，右手藏几张牌，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上，这套动作ntm演练了多少回了?信不信老子当场拆穿你!"王磊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罗哥逼近。
"操!你tm找死!"罗哥彻底被激怒了，抄起手边的酒瓶就朝王磊头上砸去。王磊急忙偏头躲闪，酒瓶"咣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赌桌前乱成一团，眼看就要动武。其他赌客或是劝架，或是煽风点火，一时间叫骂声此起彼伏。
"都tm给我住手!"刘骏咆哮一声，挡在两人中间。他压低嗓门，沉声喝道:"有什么事好商量，都tmd是自己人，何必动粗?再说，谁让你小子输不起先发飙的?"
王磊气得浑身发抖，可又无可奈何。他本想据理力争，却被刘骏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罗哥冷笑一声，趁机拉拢其他赌客:"妈的，今天老子忍他很久了!合伙的，咱们换个地方，别让这输不起的王八蛋坏了兴!"
说完，罗哥带着一帮人扬长而去，临走前还不忘把桌上的钱都揽进怀里。姑娘们也纷纷起身，跟着罗哥离开了。
王磊黯然神伤地坐在原地，面如死灰。他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却又无处发泄。
其他人也陆续作鸟兽散，很快就只剩下王磊和刘骏两个人了。刘骏坐回桌旁，一脸严肃地盯着王磊看。
"磊子，你今晚输了不少钱吧?"
王磊点了点头，心中顿时毛骨悚然。
"那你最好三天之内把钱还上，要是还不了..."刘骏用指节在桌面上一下下地敲击着，"你懂的吧?"
"刘哥，您开个玩笑呗..."王磊连忙求饶，"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再给我些日子..."
"三天!"刘骏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到时候你要是还不起，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磊坐在那里，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陷入如此困境。他的家里确实穷困潦倒，但合作社的事业一直小有起色。按理说，他完全可以慢慢赚钱还债。
可是，刘骏似乎并不打算给他太多时间了。
刘骏斜斜地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我给你个机会还债，你要不要听听?"王磊的心头一紧，刘骏又接着说:"甚至给你免了，都不是不可以。"这些话在他听来简直就是天籁，他几乎是扑了过去，双膝跪地，双手紧紧抓住刘骏的大腿，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谢谢刘哥，真是太谢谢您了!"
"你还没听我的条件呢。"刘骏微微侧头，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
王磊抬起头，双眼饱含期盼之色:"刘哥，您尽管开口，只要能让我免了这一劫，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那我要你们家退出合作社。"刘骏斜睨着他，语气淡然。
王磊的心突然像被生生插入一把冰锥，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合作社可是他们家翻身致富的希望啊!他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内心挣扎万分。一方面是背叛合作社的愧疚与不安，另一方面则是借机摆脱眼下困境的诱惑。
刘骏见他迟疑不决，不屑地冷哼一声:"怎么?你们合作社有那么多官员撑腰，哪个还敢去碰你?别说你不要命了，就是我也要命的。"
王磊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退出合作社就行。纵使他品行不端，但他也清楚那是他们家的命根子，是摆脱贫困的唯一希望。
"你帮我把今年你们一组的蕲艾都收上来。"刘骏俯身凑近他，语气坚决。
"可是...我们的蕲艾都包给药厂了啊!"王磊疑惑地抬头，内心仍在天人交战。
"药厂只是说可以收购，又没说你们不能卖给别人。"刘骏淡淡说道，语气不容置疑，"只要我出的价比药厂高，你们自然就会选择卖给我了，这不是很简单吗?"
王磊恍然大悟，但良心的呐喊还是在折磨着他。他在心中暗自挣扎:这样做是否太过卑鄙?是否会背叛了合作社的信任?但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又在说服他: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把握住就能一劫而富，这样的好事怎能错过?
最终，私欲战胜了良知，王磊重新充满希望地离开了。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为了家人的生计，就算做一些亏心事，他也在所不惜。
刘骏在身后注视着他的背影，嘴角浮现一丝诡谲的笑容，随即拨通了罗哥的电话:"喂，在哪儿?给我把位置留着!"
"搞定了!你们可帮了我大忙啊，晚上我必请你们吃个大餐，好好犒劳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