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天刚擦亮,年味儿还没散尽,鞭炮声已稀稀落落,换成了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刘秋燕心里还惦记着昨晚元宵的灯谜,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喂,秋燕啊,我是付平,你现在方便说话不?”电话那头,付平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
刘秋燕心里咯噔一下,付平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付大哥,你说,我听着呢。”刘秋燕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
“是这样的,我的老师吴教授想请你去家里坐坐,你看你今天方便吗?”
“去…去吴教授家?”刘秋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语气里满是惊讶。
“是啊,你到了城里,给吴教授打个电话,他会派人去接你。”付平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刘秋燕放下电话,心里七上八下,像揣着一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吴教授怎么会突然请自己去家里?难道是因为…她想起前些日子,付平来信说要帮自己申请学校的奖学金,难道这次去,是有什么结果了?
她不敢多想,匆匆忙忙收拾妥当,换上件素净的衣裳,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番,这才深吸一口气,出门去了。
到了城里,刘秋燕按照付平给的地址,找到了吴教授的家。那是一栋两层小楼,青砖黛瓦,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在闹市中显得格外静谧。
刘秋燕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扉。
“来了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屋内传来,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门打开了。
一位穿着素雅旗袍的妇人出现在门口,她面容和蔼,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刘秋燕猜想,这应该就是吴教授的夫人了。
“您…您好,我是刘秋燕,是付平大哥让我来的。”刘秋燕有些拘谨,微微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你是秋燕啊,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呢。”徐如萍热情地将刘秋燕迎进门,“一路辛苦了吧,快坐下喝口茶。”
刘秋燕怯生生地走进屋,打量着四周。屋内的陈设简洁大方,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别拘束,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徐如萍端来一杯热茶,递到刘秋燕手里,“我听付平说,你学习成绩很好,人也踏实肯干,真是个好孩子。”
刘秋燕脸颊微微泛红,双手接过茶杯,低着头,小声说道:“谢谢阿姨夸奖,我…我只是尽力做好自己的事。”
“老吴,你看谁来了?”徐如萍朝着里屋喊了一声。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谁啊?”
“是秋燕,逸霏的妹妹。”
话音刚落,一个高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刘秋燕面前,正是吴孟森。
他还是和刘秋燕记忆中一样,不苟言笑,眼神犀利,仿佛能看透人的心思。
刘秋燕的心跳得厉害,她微微低着头,恭敬地喊了一声:“吴教授好。”
吴孟森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坐吧。”
刘秋燕小心翼翼地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学校学习怎么样?生活上还习惯吗?”吴孟森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却让刘秋燕感到莫名的压力。
“挺……挺好的。”刘秋燕低着头,小声回答。
“那就好。”吴孟森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翻看着手中的文件。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刘秋燕如坐针毡,她偷偷地打量着吴孟森,却发现他始终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老吴,你啊,一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了,也不招呼客人喝茶。”徐阿姨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递到刘秋燕面前,“来,孩子,喝口茶暖暖身子。”
刘秋燕连忙接过茶杯,双手捧着,怯生生地说:“谢谢徐阿姨。”
“这孩子真懂礼貌,”徐阿姨笑着对吴孟森说,“不像咱们家那小子,整天就知道捣鼓他的那些瓶瓶罐罐。”
吴孟森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继续低头看文件。
徐阿姨无奈地笑了笑,对刘秋燕说:“你别介意,你吴叔叔就是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很好的。”
刘秋燕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了。她不明白,吴孟森究竟为什么要叫她来这里?难道真的是付平哥说的那样,只是单纯地想见见她?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吴,在家吗?我可进来了啊!”
“哎呀,是李院长来了。”徐阿姨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快请进,快请进。”
刘秋燕也跟着站了起来,只见一位身材微胖,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老李,您来了,快请坐。”吴孟森也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相迎。
“我来看看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李院长笑着打趣道。
“哪有,这不是在忙着写论文嘛。”吴孟森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解释道。
“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可别累坏了身子。”李院长关切地说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刘秋燕,问道,“这位是?”
刘秋燕看到李院长就蹦了起来,“李院长好!”
老头一愣,看着吴孟森,吴孟森笑着道:“家里一个晚辈,也在学校读书,就在你那个院里。秋燕,别愣着,给李院长泡杯茶。”
刘秋燕一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一眼吴孟森,又看了看李院长,怯生生地说道:“吴教授,我……我不会泡茶。”
“不会?这可不行啊,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不会泡茶呢?”李院长故作严肃地说道,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调侃,“来来来,我教你。”
说着,李院长便拉着刘秋燕走到茶几旁,开始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泡茶。
刘秋燕起初还有些紧张,但在李院长的耐心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泡茶的技巧。
她小心翼翼地将茶叶放进茶壶,注入滚烫的开水,然后盖上壶盖,静静地等待茶叶舒展开来。
“不错不错,手法很娴熟嘛。”李院长在一旁看着,不住地点头称赞。
刘秋燕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涩的笑容,她端起泡好的茶,先递给李院长,然后又给吴孟森倒了一杯。
“吴教授,您请喝茶。”
“嗯。”吴孟森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满意神色。
李院长也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了一口,赞叹道:“好茶!秋燕这茶泡得不错,比老吴泡的还好喝!”
“哪里哪里,是李院长您过奖了。”刘秋燕谦虚地说道。
“我说的是实话。”李院长放下茶杯,看着刘秋燕,眼中充满了赞赏,“秋燕这孩子,不仅懂事听话,而且还很聪明伶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他与刘秋燕亲切地攀谈起来,询问她的家庭情况。得知刘秋燕家境贫寒,却能自强不息、孝顺父母时,陈老连连点头:"现在的年轻人,能像你这样懂事、顾家的不多了。"
李院长听后,也对刘秋燕刮目相看。他语重心长地说:"秋燕啊,你很有潜力,学校会尽全力支持你的发展。好好努力,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
刘秋燕的脸颊微微泛红,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吴孟森,发现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看来,今天我们家还挺热闹的。”吴孟森笑着说了一句,便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唐装,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陈老,您怎么来了?”吴孟森连忙上前搀扶着老人,语气中充满了尊敬。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老头子啊?”陈老笑着打趣道。
“怎么会呢,您快请进。”吴孟森将陈老迎进屋内,安排他坐在沙发上。
老头进来,跟吴孟森和李院长聊了几句,然后早得了吴孟森提前电话的他笑着跟刘秋燕道:“家里还好吧?你妈妈身体好些了没?”
刘秋燕不惊不慌,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陈伯伯,都挺好的。”
李院长心头微微一凛,对刘秋燕又多了几分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