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竹林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炊烟中。大学生们结束了漫长的一天,拖着酸痛的身躯回到各自的住处。尽管今天遭受了些"羞辱",但他们已渐渐从初来乍到的新奇和紧张中缓过神来,开始适应这里的生活。
与此同时,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也拎着饭盒,飞快地奔向家的方向。由于经济落后,偏远山村的小学已被撤并,村里十几个适龄儿童不得不去邻村上学。可邻村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据说再过一年多也要并入镇上,那时这些孩子每天要往返二十多里山路。不过眼下,村民们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去想一年多后的事。在他们看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还活着,办法总比困难多。
李小明是江州师范大学的学生,被分配到了王爱明大爷家。他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王爱明大爷正坐在门槛上抽旱烟。
"小明啊,回来啦?今天干得咋样?"王爱明大爷吐出一口烟圈,笑眯眯地问道。
李小明苦笑着回答:"王爱明大爷,说实话,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连锄头都拿不稳,害得您还得教我半天。"
王爱明大爷摆摆手:"哎呀,别这么说。头一天嘛,都这样。慢慢来,慢慢来。"
正说着,只见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风风火火地跑进院子,一边跑一边喊:"爷爷,我回来啦!"
王爱明大爷笑着招呼:"小虎啊,快进来。"
小虎刚要往屋里冲,却被李小明一把拦住。"等等,作业做了吗?"
小虎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今...今天老师没留作业。"
"少骗人!"李小明怒目圆睁,大步流星地走到小虎面前,"你们老师每天都不布置作业?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
"别...别打电话!我这就写,这就写!"小虎吓得连连求饶,慌忙从书包里掏出习题册,坐在石阶上埋头写起来。
王爱明大爷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明啊,你可得好好管管这小子。该骂就骂,该打就打,打完了我请你喝酒!"
小虎一听,委屈巴巴地瘪着嘴,乖乖搬来小板凳坐下,开始写作业。李小明则站在一旁,时不时指点几句。
李小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写字要端正,不许马虎!一个字写错了重写三遍,听见没有?"
小虎害怕地点点头,握笔的手微微发抖。
小虎撇着嘴,倔强地回道:"我写得已经很好了!爷爷说能认出来就行。"
李小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什么叫能认出来就行?你这样怎么考上好学校?"
一旁的王爱明大爷听不下去了,插话道:"小明啊,差不多就行了。咱们村里的娃能识字就不错了,哪里用得着写得那么好看?"
李小明转向王爱明大爷,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王爱明大爷,您不能这么想啊。现在不努力,以后怎么出人头地?"
王爱明大爷摇摇头,叹了口气:"出什么人头地?种地有地种就行了。"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李小明的怒火:"就是这种思想才会让农村永远落后!难道您就不想让小虎有更好的未来吗?"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小虎不安地看看爷爷,又看看李小明,不知所措。
隔壁院子里,张莉也在辅导小花写作业。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你是不是根本没听讲?"张莉拍案而起,指着习题册上的红叉叉质问道。
小花低着头,不敢吭声。
"学习这么差,将来怎么考上大学?怎么走出大山?"张莉语气严厉,眼神里满是失望,"再不好好学,你这辈子就别想有出息!"
小花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颤抖着举起手,小声地问:"老师,我...我能去上厕所吗?"
"不行!"张莉断然拒绝,"把这页习题做完了再去!"
小花瑟缩了一下,默默地低下头,在习题册上奋笔疾书起来。
大学生们一边教学,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气。他们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孩子们的学习态度如此不端正?为什么他们对知识毫无渴望之心?
"笨蛋!2加6等于几,用得着算吗?"
"字怎么写得这么难看?学了这么久了还是这个水平?"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你们平时都学些什么?"
大学生们越教越气,孩子们越学越委屈。课堂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终于,小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想学了!学了也没用!大山里用不上这些东西!"
李小明气得浑身发抖,刚要发作,却被王爱明大爷拦住了。
"小明啊,孩子们不懂事,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王爱明大爷无奈地摇摇头,"俺们村的娃,从小就跟着大人们干农活,哪有时间学习?你就多担待些吧。"
李小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
黄昏时分,村里的小路上,几个人正慢悠悠地走着。夕阳斜斜地洒下一片金黄,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为首的中年男子乔康时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忧虑。他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人说:"这个情况不大好啊!现在双方整得跟仇人似的,气氛都紧张得很哩!"
"是啊,"一个年轻些的小伙子小李附和道,"再这样下去,指定要出啥子乱子哦!到时候咋个收场哟?"
走在最后的付平却神色轻松,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不紧不慢地说:"莫慌嘛!这不就是咱们预想中的情况么?矛盾和冲突,才是变化的催化剂嘛!"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几支分给大家。尽管自己从不抽烟,但他还是点燃一支,象征性地陪着众人吞云吐雾。
"要是大家相安无事地过完这y一周,那这个活动还有啥意义?"付平眯起眼睛,望向远方的群山,"耳濡目染,潜移默化,都需要一个过程。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去发现彼此身上的闪光点嘛!再说,咱们这帮大学生,素质还是有保证的。"
为首的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哦,这才刚开始,咱们确实不能急于求成。"
"对嘛!"付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咱们第一天晚上,才安排那些讲座和培训,就是让大家先各自沉淀沉淀。要是一开始就搞些互动,只怕会适得其反!"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不少。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也驱散了心中的阴霾。
"走吧,回去抓紧准备了。"付平说着,迈开步子准备往回走。
这时,小李突然想起什么,笑着说道:"走!不过准备之前我们是不是还有件事要做?"
"什么?"付平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吃饭啊!"小李笑呵呵地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付平拍了拍脑门,哑然失笑:"瞧我这晕头转向的!怎么能忘了这个!走走走,我们好好吃点。"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村子中心走去。路过一户农家,院子里飘来阵阵香味,勾得众人肚子咕咕直叫。
"不得不说,这个地道的农家菜还是真好吃,比城里的大棚菜好吃多了啊!"乔康时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
"那确实,香!"小李附和道,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众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身后的孙丽丽和摄影师却默然不语,嘴角微微抽搐。他们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似乎对这种轻松的氛围感到些许不适。
孙丽丽低声对摄影师说:"你说他们真的不担心吗?我怎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摄影师耸了耸肩,小声回答:"谁知道呢?咱们就按计划拍摄吧,别想太多。"
一行人来到村委会的食堂。屋前的小院里,几张木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青椒炒肉、土豆丝、炖鸡、蒜薹炒腊肉,还有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红薯粉。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付平笑着招呼大家坐下:"来来来,都别客气,尝尝咱们芝麻山的特色菜。"
众人纷纷落座,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乔康时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赞不绝口:"这味道,绝了!比城里那些高档餐厅强多了。"
小李也跟着附和:"就是嘛!你看这红薯粉,滑溜溜的,入口即化。"
付平看着大家吃得开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端起一碗红薯粉,慢慢品尝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正当气氛热烈时,王二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地说:"付...付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