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家主之位，绝对不是洛许的最终目的。
他肯定还在计划着什么。
“你觉得呢？”
洛许反问。
“你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洛家。”
洛许轻笑出声，“真聪明。”
“他们害死了我唯一的弟弟，我答应他要让他过上最好的日子，不再受人欺负。我还没有做到。”
洛许明明没说什么。
沈芽却从他平淡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凶狠。
破釜沉舟的凶狠。
“你要怎么做。”
“我要洛家在诸钩众人皆知，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弟弟叫洛传，他是洛家家主。”
“然后呢？”
然后？
“然后让洛家跟着小传一起走。洛家只能是他的，他会是洛家最后一任家主。”
洛许要起高台，宴宾客。
将洛家捧到最高的位置上。
然后——
让洛家在极盛的时刻败落。
让所有人记住洛家，记住洛传。
洛传不在了，洛家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性。
洛许没有直接说出来。
沈芽却大致猜出了他的打算。
洛传是洛许在洛家唯一的牵绊。
牵绊没了，洛家也就不需要存在的必要了。
三师姐说得不错。
四师兄现在确实有点疯。
“做完这一切呢？”
沈芽又问。
做完这一切？
洛许有点茫然。
他没想过这件事。
沈芽看出了洛许的茫然，一个劲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的存在。
还有他们呢。
他们都在的。
见洛许没有反应，沈芽毛遂自荐。
“你要是不知道去哪儿，可以来找我们。你还有我们呢。”
沈芽的声音一直很欢快。
只是听着，都让人觉得愉悦。
此刻也是这样。
清凌凌的目光看着洛许，用欢快的语气说着那么温暖的话。
告诉洛许，他并不是无处可去。
逍遥门一直为洛许敞开。
她会一直等着洛许回来。
语言有时候是最无力的存在，有时候又是最有力的武器。
可以剖开人心，从内心最深处温暖一个人。
心脏泵出来的热流将洛许拉了回来。
“就算我这么做，注定要伤害那么多人，你也愿意接纳我？”
“这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就算我让四师兄不要做，四师兄也不一定会听。这是四师兄的事。”
这不是她的事。
也不是她需要考虑的内容。
考虑了也没有用。
沈芽理直气壮。
洛许低笑出声。
“我知道了。”
沈芽没有对洛许的计划提出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不知全貌不予评价。
沈芽不是洛许。
她没有经受过洛许经历的一切。
她可以劝洛许不要以毁灭自己的方法保护洛家人，却不会阻止洛许。
之前宋罔要报复宋家。
沈芽也是这个态度。
“四师兄，不要麻木，不要堕落。即使觉得艰难也要好好好活着。就算不是为了你，也为你弟弟。他那么爱你，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最后。
沈芽送了洛许这么几句话。
洛许不是宋罔。
不是因为沈芽几句话就会改变想法的人。
只有他自己不想这么做才不会那么做。
沈芽只是和他聊聊。
后面怎么做，还是需要洛许自己决定。
沈芽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出去之后，还体贴的合上门，让洛许自己好好想想。
沈芽出来，就看到了靠在门口的宋罔。
她加快了脚步。
裙摆翻飞，如同蝴蝶。
“二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了点动静。”
宋罔瞥了眼书房。
在洛许在书房外面设下结界时，宋罔就感觉到了。
觉察出不对劲，他就站在这里。
警告洛许，想要对沈芽动手，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我和四师兄说了会儿话，有些话让四师兄反应有点大。”
沈芽笑眯眯的凑了过去，“二师兄不会以为，我和四师兄打起来了吧？”
深蓝色眼眸平静的看着沈芽。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拨弄了下沈芽头上的发簪，“他不敢。”
对于他们说的话，沈芽一直记得很好。
上次他让沈芽戴着他送的发簪。
沈芽就真的一直戴着，没有怎么换过。
宋罔眼中跳跃着欢喜。
对于沈芽将自己说的话记在心上，表现出最真挚的开心。
“有二师兄护着我，没人敢动我。二师兄吃东西了吗？我听四师兄说，今天有好吃的。”
宋罔摇了摇头。
他一直修炼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吃东西。
“我就知道，没有我看着，二师兄就不会按时吃东西。想不想吃东西，想吃的话我们一会儿一起吃晚饭？”
“好。”
“三师姐还没回来吗?”
“没有。”
“三师姐还真是和谁都聊得来，这么半天都还没回来？”
“你们遇到谁了？”
“就是我们来武安城时，遇到的那个女修士尤烟，二师兄还记得吗？”
尤烟宋罔还是记得的。
虽然他已经不记得尤烟长什么样。
“你们说什么了？”
“说四师兄想要和柏家小姐联姻的事。”
“联姻？”
“对啊，三师姐说四师兄现在有点疯我还不太信，刚才和四师兄聊完，发现三师姐说得好像也没错。”
“那你还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四师兄总不会杀我灭口吧。”
沈芽背着手，和宋罔边走边聊。
两个人慢慢走远。
声音渐渐远去。
洛许坐在原地没有动。
沈芽的话对他来说不是没有触动。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弟弟对他来说第一重要。
那么沈芽勉强算是第二。
儿时洛许没有机会好好看着洛传长大。
沈芽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弥补了洛许的遗憾。
就像洛许自己说的那样。
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总归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因为不一样。
沈芽说话，总是要比其他人有分量。
至少对洛许来说，是这样的。
他在很认真的思考沈芽刚才和他说的话，回想自己的做法有没有问题。
洛许对自己的做法没有什么疑惑。
只是——
洛许将手放在洛许心脏上。
沉稳跳动，莫名温暖起来的心脏。
轻飘飘的心此刻似乎有了归处，不再漂泊和孤独。
“你这么说，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