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西跨院。
赵昂和张成业进来时,发现这里布置得很是精巧。
既有石山红亭,又有廊桥花圃,池中涟漪点点,水波纯澈,岸上杨柳依依,满树金黄,很有几分秋日的诗意。
石桥上,一名锦衣大汉正兴致勃勃地投喂着水中的锦鲤。
每次鱼食抛下,水中鱼头攒动,金红相争,水花溅落,发出“哗哗”声响。
张成业打量了那锦衣大汉一眼,神情凝重:“是个高手。”
“嗯,是个装逼高手。”赵昂不屑地撇了撇嘴,只觉口齿泛酸,心里疯狂吐槽,“彼其娘之,老子什么时候也能装个这样的帅逼?烦死了!”
张成业环顾四周,有些疑惑,沉声道,“王躬就藏在这里?事情已经闹大,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抓到王躬。”
“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千里追魂香的气息,明明刚才还在这…”赵昂耸了耸鼻子,眼中掠过一抹迟疑,“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别急,我去问问那人。”张成业心头一沉,但随即反应过来,上前向那锦衣大汉问话。
只是那锦衣大汉也不知是耳聋还是怎样,像是没有听见张成业的问话,自顾自的丢着鱼食,嘴里还哼着小曲,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娘之,太能装了,不能忍!”
赵昂见状,心头火起,他左右扫了眼,待见到池边一排杨柳时,眼前登时一亮。
他大步行至这排杨柳树前,把囚龙棍往地上一插,接着弯腰抓住一株杨柳的树干,双臂一拧,竟是硬生生将这株杨柳连根拔起,接着开声吐气朝那锦衣大汉扔了过去。
“让你装,老子给你装个大的!”
那锦衣大汉原本正有滋有味地逗弄着池中锦鲤,忽觉劲风来袭,连忙把头一偏,却是一棵连根杨柳破空而至,几乎擦着他脸颊掠过,一不留意,两根枝条扫过,将他头上的发髻打落。
“该死!”
锦衣大汉惊怒交加,话没说完,劲风再度来袭,又是一棵连根杨柳被隔空扔来,准头极佳,让他不得不狼狈勾腰躲避。
而这时,前一棵杨柳刚刚落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将正好弯腰躲闪的锦衣大汉淋了个正着。
“啊啊啊!”
锦衣大汉气得哇哇大叫,披头散发,脸面透湿,指着岸边玩得性起的赵昂,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哈喽!”
“好啊油!”
“嗨!”
岸边上,赵昂咧嘴,露出满口白牙,朝石桥上的锦衣大汉挥了挥手,反手又拔起一棵杨柳扔了过去,光秃秃的脑门倒映秋阳,显得格外灿烂。
锦衣大汉数次想要从桥上下来,却都被扔来的杨柳逼了回去,只能在桥上左躲右闪,远远望去,像是在迎风起舞,别有一番风味。
“住手!住手!”
终于,锦衣大汉醒悟过来,连忙高呼:“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看着浑身湿漉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锦衣大汉,赵昂放下手中最后一棵杨柳,有些惋惜:“高手兄,老子还是喜欢你最开始的样子。”
先前趁隙下桥,以免误伤的张成业也兴奋地涨红了脸,他扭头看了眼被拔光杨柳光秃秃一片的岸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隐晦地掠过赵昂的脑门。
锦衣大汉上岸后,态度端正了不少,他自我介绍说是孔家的家主孔然,正是脚下这座宅子的主人。
只是面对张成业的提问,他却一摊手,满脸无辜之色:“王躬?我不知道啊!”
赵昂“嘿嘿”一笑,捏着拳头上前:“我有办法帮你想起来。”
锦衣大汉眼瞳一缩,转头看向张成业:“张官爷,我已经很配合你们了,可你们也不能屈打成招啊?这天底下总归还是要讲道理的。”
“你身上沾染了千里追魂香的气息,三日内必然和王躬近距离接触过。”赵昂一把抓住锦衣大汉的脖子,将他拎起,“你之前故意装疯卖丑,是在为他拖延时间?”
锦衣大汉奋力挣扎,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我…没有,不信…你搜。”
张成业皱了皱眉,开口道:“我来盘问他,你去周围搜搜。”
赵昂扔下锦衣大汉,食指虚点着他:“我会让你心服口服。”
说完,他耸动鼻子,仿佛一头发怒的莽牛,朝着任何沾染了千里追魂香气息的地方撞了过去。
厢房,耳房,正厅,茅房,凉亭,石山……
一路撞一路拆,不到一刻钟,他就在张成业和锦衣大汉近乎呆滞的目光里,将整个西跨院撞成一片废墟。
如此暴力的搜索下,什么密室,什么隔墙,什么地窖统统无所遁形,被他掀了个底朝天。
终于,在一间位于石山后的密室里,他发现了一具沾染了千里追魂香气息的女尸。
死者生前倒也周正,只是死得极为痛苦,身上的衣裳被撕开,露出白花花的饱满,而伤口就在右边的饱满上,血糊糊的很是吓人。
“先是被吸食了大半血液,然后撕咬下了大片嫩肉,最后被刺穿心脏…凶手这是在泄愤。”
张成业查验后,脸色很是难看,怒视着锦衣大汉:“这女子的致命伤是王躬的独门手法刺心锥?你还要替王躬遮掩到什么时候?”
“张官爷,我根本就不知道王躬,这具女尸…这具女尸,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密室!”锦衣大汉大声叫屈,拱手作揖道,“请二位务必要帮我查个水落石出,还我清白。”
张成业被他的无耻气得发抖,还要说什么就被赵昂一把拉开。
赵昂神色淡漠,俯视锦衣大汉:“你确定不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呀…”锦衣大汉向后缩了缩,委屈道,“要不官爷您教我该说什么吧?”
赵昂双眼眯了起来,语气渐冷:“打死不说?”
锦衣大汉只觉颈后一阵发凉,舔着脸道:“官爷,你刚才可是说要让我心服口——”
“砰!”
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见当头一棍落下,宛如爆开的西瓜,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现在服不服?”赵昂看了眼脚下还在抽搐的无头尸体,幽幽道,“不说话,我就当你心服口服了。”
“你怎么杀了他?”张成业吃了一惊,有些疑惑,“他也有心意境的实力,为何不反抗?”
赵昂耸了耸肩,猜测道:“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真的杀他,以为我只是在吓唬。”
说完,他抖了抖囚龙棍,叹了口气:“他也不知拿了王家多少好处,如此卖力地掩护王躬,连命都不要。”
“我对他的身份倒是有所猜测,”张成业闻言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他应该是王家培养的死士,留在这专门给王躬打掩护。”
“所以我们和他纠缠得越久,王躬就能逃得越远。”赵昂恍然大悟,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富商孔家的家主,竟然是王家的死士?这些豪强…可真是好本事。”
“你以为别人扎根清河数百年,势力盘根错节是说笑的吗?”张成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不知王躬逃到哪去了。”
“整个西跨院我都搜了,”赵昂环顾四周,最终看向了池塘,“唯独漏了一个地方。”
说完,他来到池塘边,拎着囚龙棍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