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
巨鼠的嘶吼声刺破了黑夜的宁静,一头头牯牛大小的身影撞破昏沉的夜色,直奔而来,犹如黑色洪流,密密麻麻地涌动,把青石铺成的街道震得摇晃不止,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尤为恐怖。
数百丈开外,赵昂凝立一栋民居屋顶,暗红色的武袍被夜风吹得烈烈作响,他手持银弓,脚下两只箭袋又重新填装满了破甲箭矢,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冲将过来的巨鼠群。
“今夜屠鼠盟的突袭是临时起意,可金鼠帮却似乎早有准备,如果不是我插一手,屠鼠盟的这些精锐将会被一网打尽…结合全天的情况来看,是贾欢借中午我截杀贾管家一事,针对屠鼠盟做的一个局…”
他暗忖片刻,就琢磨透了其中的关键,但随即又有一个新的疑惑升起:“但狮子搏兔亦尽全力,既然贾欢他们已经猜到了屠鼠盟有可能今夜偷袭,为何只安排金鼠帮的人来应对?是信不过府卫军和六扇门?”
就在这时,巨鼠军已冲至百余丈外,一股浓烈的腥臭气顺着夜风飘来,让赵昂皱起了眉头。
“算了,懒得伤脑筋了,只要不惹到我就行。”
他吐出一口浊气,手中惊鸿弓顷刻满弦,接着箭出如雨,一头头追杀过来的巨鼠便像是割麦子般,刚一冲入百丈范围内,就猛地倒地不起,转眼间的功夫就死了十多头,让原本气势汹汹的巨鼠军势头猛地一滞。
这些巨鼠军不愧精锐之称,在前出遇挫后,并没气馁,而是迅速分出两支队伍,借着月色从左右包抄过来,与此同时,留下的那些巨鼠重新组织后,再度尖叫着追向菜根巷,似乎是在给另两支偏师做掩护。
不过赵昂拥有射艺天才这个天赋后,天生灵目之下,将这些借着夜色行动的两支偏师看得一清二楚,加上一身惊人的射术,见状仅是轻笑一声,右手拨动间化作一片模糊残影,弓弦颤动发出“嗡嗡”声响,射出的箭矢被月色一裹,如同一片闪烁银辉的暴雨,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罩向正面和左右两侧包抄的巨鼠军!
“噗!”
“噗噗!”
一时间,箭矢破开皮肉,凿穿血骨的声音密集响起,紧接着无论是正面冲向菜根巷,还是从两边包抄过来的巨鼠军便成片成片倒下,鼠尸堆叠,转眼间就在空地上形成了三堵尸墙,腥血横流,恶臭散漫,挡住了后续鼠群的进击,纷纷后退,惊慌尖叫。
就在这时,赵昂已经踏着月色冲了过来,他手中惊鸿弓的弓弦疯狂闪动,一支支破甲箭趁乱而至,或左或右,或上或下,长则数百丈,短则三五丈,以他为圆心,这一刻五百丈内所有的巨鼠都成了他射杀的对象。
他竟是欲已一己之力,尽数搏杀掉眼前这些牯牛大小的巨鼠!
“咻!”
“咻咻!”
刹那之间,厉啸四起,仿百鬼夜行,无常索命,这波被安排追杀屠鼠盟的巨鼠军遭遇了灭顶之灾,转眼间又倒下了数十头。
这些畜生终日猎杀血食,性情凶猛,十多年间纵横河间府一带,无有对手,未曾想今日却被杀得心惊胆战,丢魂落魄,最终被士气崩溃,尖叫着向四周夺命狂奔。
只是即便它们速度极快,可在赵昂的天生灵目下依然慢如蜗牛,五百丈内,穿杨贯虱,例无虚发,无论这些巨鼠军从哪个方向奔逃,都逃不过穿颅一箭,甚至好几头已逃出四百多丈的巨鼠正准备躲入地沟逃走,就被从天而降的破甲箭钉杀当场。
这一刻,赵昂化身索命无常,无情地收割着一头头巨鼠,他行走在鼠尸遍野的街道上,好似闲庭信步,掌中惊鸿弓似被拉得冒火,每支长箭射出,必有一头巨鼠倒地,到最后他杀得性起,在携带的破甲箭尽数射完后,便提着双把赤色双刀,一人追着一群巨鼠狂砍。
“呼~”
片刻之后,赵昂收刀而立,四周再无活物,他目光扫过从街头延绵到街尾,横七竖八倒着的巨鼠尸体,眼中的杀意逐渐敛去。
“应该有一刻钟了吧,这次准备的箭矢有些不足,下次再带多点…不过百宝囊的空间有限,还要带别的东西,最多只能带两百支破甲箭,最后还是得用刀砍。”
赵昂低头看了眼手中两把滴血不沾的长刀,又抬头看了眼月色,不再迟疑,当即化作残影悄无声息地退去。
他已经按照约定完成了所有承诺的事,不仅阻敌,而且将追杀的两百多头巨鼠杀了个精光,算上之前在金鼠坊内射杀的近百头,光是一个晚上,死在他手里的巨鼠就有近四百头,足以让金鼠帮伤筋动骨。
接下来,他不准备再参与屠鼠盟和金鼠帮之间的争斗恩怨之中,而是抓紧时间修炼功法和放生,争取在金鼠祭前把实力提升到能匹敌四品武师的层次,这样一来,才有把握向舒真人“借到”百年鼠宝。
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金鼠帮帮主苏乞领着一众护法,供奉和数百精锐匆匆赶至,望着遍布长街的一具具鼠尸,他们先是一惊,迅速将苏乞护在中间,警惕地打量四周,待手下彻查过四周,确认敌人已经撤离后,方才微微松了口气,脸色阴沉得吓人。
“如此惊人的箭术…屠鼠盟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神射手?而且还精通刀法…”
苏乞推开手下,拔出旁边几头巨鼠额上的破甲箭,又看向另外几头被利刃斩下脑袋的鼠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帮主,我们还追吗?”旁边一名黄脸护法不安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接着说道,“若是要追,得马上去调追踪鼠过来,只是那些臭虫通常会洒祛味粉遮断踪迹,恐怕…”
“不追了,派人收拾一下,我们赶紧回贾少爷那边。”苏乞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今夜只是本就是兵行险着,若是被黑莲教的妖人窥破虚实,趁隙而入,光靠留下的府卫军和六扇门捕快,怕是护不住贾少爷的周全。”
“是呀,这次少爷以身为饵,虽然未能将屠鼠盟那些臭虫一网打尽,但也足以叫他们伤筋动骨,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难给我们制造麻烦了。”
“贾少爷不愧是舒真人的血裔,将计就计,虚虚实实,是用得炉火纯青了。”
一众金鼠帮的供奉护法纷纷开口,言辞间无外乎吹捧贾欢,嘲讽屠鼠盟,簇拥着苏乞往贾府赶去,经过金鼠坊时,恰好遇见一些金鼠帮精锐正在押送被俘的屠鼠盟众。
就在这时,一个十七八岁,面色黝黑,缺了一颗门牙的少年忽然用力挣脱押着他的金鼠帮弟子,隔着数丈就“噗通”跪倒在地,在其他被俘的屠鼠盟众震惊的目光中,一脸谄媚地向苏乞高喊道:“帮主!苏帮主!我…我知道屠鼠盟的老巢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