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吃乃公一棍!”
就听赵昂所化的金人暴喝一声,脚下一顿,身形突然间莫名地凝滞不动。
与此同时,另一具七丈高的巨人豁然跨过了二十余丈的距离,出现在了汪晴雪等人的上空,手中囚龙棍裹着风雷之势,倏然变大变粗,浑似一根倾覆的天柱,向他们砸来。
“小心,原地留下的是残影!”
昙空惊呼一声,眼中倒映出“卍”字虚影,却是催动了佛家的他眼通,窥破了虚妄。
接着,他一拍脑门,颅顶登时冲出一片琉璃佛光,佛光中现出一颗圆坨坨的白骨舍利,倏然往上喷吐浓烈的香火之力。
刹那间,梵音高唱,似有千百僧众齐声诵经,更有法螺大鼓,木鱼云板,黄钟大吕等诸般佛乐悠扬,琉璃佛光恍若水浪倾泻而出,转眼间就铺满天上地下,将方圆数里塑成了一方佛土。
“阿弥陀佛!”
“无量光,无量寿,无量光王佛!”
“无量寿佛,世尊地藏,八部天龙,般若巴昧轰!”
就见那昙空双目流淌琉璃佛光,口中高诵佛咒,双手各拿狮子印,伏魔印往上一顶,头顶的白骨舍利登时滴溜溜直转,从中接连飞出八道金色身影,迎向了赵昂凌空轰下的一棍。
这八道身影刚一遁出,便迅速凝实,现出摩呼洛伽,迦楼罗,紧那罗,乾达婆,夜叉,阿修罗,龙众,天众等金身,个个都有十余丈高下,各有神异,威武勇猛,赫然是法慧和尚曾经施展过的八部天龙咒。
“八部天龙咒?倒是比法慧秃驴施展的要强得多,可惜…”
“不够看呐!”
半空中,赵昂大喝一声,识海内的大日金乌仰天咆哮,眼眸中的登时倒映出金乌虚影,体内气血澎湃,脊骨节节爆鸣,筋肉贲张碾爆空气,发出一连串仿似鞭炮般的“噼里啪啦”声响,其身后的龙虎异象越发凶狞,仿似要彻底活过来。
天赋,四象不过之力!
龙吟虎啸金身功,龙虎之力,龙虎金身!
燎原百击,轻重自如,朝天一棍!
这一棍,裹挟风雷,仿似天塌,更有深蓝血焰灼烧半空,拖拽尾焰,好似天火流星划破夜色,在缙云江上空轰然炸开,照亮大半夜空。
八部金身中速度第一迦楼罗冲得最前,其头顶如意珠,翅作诸般庄严色,手持一杆十丈长枪,撕裂虚空,与那砸下的囚龙棍碰了个正着。
“轰!”
刹那间,恍若天鼓擂响,电蛇狂舞,将缙云江上空的暮色彻底撕碎。
绚烂如烟花般的曦芒中,一道无头的残破金身黯然坠落,长枪断折,双翅碎裂,浑身裂纹遍布,不等其坠入水中,就“噗”的一声,彻底崩散成屑,被呼啸而起的江风卷走,了无痕迹。
“噗!”
昙空老脸一白,张口喷出一道淡金色血液,气息陡降一截,头顶的白骨舍利顿时黯淡几分,表面现出一道裂纹。
他修持不动明王本愿经,以白骨舍利为本命佛器,铭刻八部天龙咒为根本咒,与这八具金身性命交修,使得这八具金身的威力远超伏龙寺中的其他僧众,但同样的,一旦这八具金身受损,他的气血和神魂本源也将牵连受创。
就更不用说,赵昂先前那一棍,可是将迦楼罗金身彻底打爆!
相当于,彻底消磨掉了昙空气血和神魂本源的八分之一,一旦八具金身尽数灭毁,便是这秃驴圆寂坐化之时。
“怎么可能?!”
“不好!”
这时候,昙空和尚反应过来,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一把推开搀扶着他的黄、白两道人,拿印诵咒,想要收回金身,可惜为时已晚——
“轰!”
“轰!”
“轰轰!”
高空中,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接连炸响。
一根擎天长棍恍若出海的蛟龙,或打或扫,或戳或捣,又滚又剃,纵横在云风之间,冲驰于大江之上,势若天塌,力能翻江,须臾之间,便连破乾达婆,紧那罗,摩呼洛伽,夜叉,修罗等五具金身,且余势未歇,追向了掉头而去的龙众与天众。
“夫人,救我!”
玉塔法器下,昙空又接连吐出五口淡金血液,此刻脸色惨白,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至谷底,头顶的白骨舍利黯淡无光,其上更是现出六道裂纹。
“大师放心,本宫助你!”
汪晴雪娇喝一声,眼中掠过一抹异色,眉心登时现出一道血痕,悬在她头顶的那尊小玉塔登时大亮,玉光如水,若潮浪涌叠而起,接应奔逃而至的龙众,天众两尊金身。
眼见那两尊金身只要逃入玉光笼罩的范围,便可被昙空收入白骨舍利中,赵昂已是追赶不及。
“哪里逃!”赵昂大喝出声,心念一动,气血催动之下,掌中囚龙棍竟是再飚三丈,奋力扫荡过去,只可惜终究晚了一步,被升腾而起的玉光抢了先。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两道金身在接触玉光的一瞬间,却像是撞在一堵墙上,不仅没能进入,反而被挡了回去,好巧不巧地落在囚龙棍下,被赵昂竭力一棍当场打爆!
“轰!”
“轰!”
“汪晴雪,你——”
半空中,接连两蓬金屑炸开,昙空性命交修的八部金身尽数被破。
就见他又吐出两道淡金血液,头顶白骨舍利“咔”的一声就彻底碎散开去,一身气血顿时化为乌有,就连神魂都彻底崩毁,只来得恨恨地瞪那汪晴雪一眼,就咽了气。
这一切兔起鹘落,等到赵昂收回囚龙再看时,小玉塔下,那位伏龙寺的罗汉堂首座已没了声息。
“内讧?借刀杀人?想让老子和伏龙寺不死不休?”
“这贱人果然心思歹毒!”
赵昂肩扛囚龙棍,心下琢磨了一番,就看穿了汪晴雪的歹毒阴私,这女人先前故意害死昙空,分明是存了嫁祸于自己的心思。
一堂首座死在自己手中,再加上赤阳老妖的事情,从此以后,于公于私,自己和伏龙寺之间,再无转圜余地,不死不休。
不过,这毒妇却是小觑了自己的格局,若袁奉先所言为真,自己接下来和伏龙寺等世间各大势力,本就没有转圜妥协的余地。
“收好昙空大师的尸骨,之后可是要交还给伏龙寺的。”
汪晴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旋即仰头看向赵昂,冲他妩媚一笑:“好了,现在没有外人,我们谈一谈?”
“谈?”赵昂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垂下眸光:“谈什么?”
“你如今杀了昙空,与伏龙寺已是不死不休。以伏龙寺在莽州今时今日的地位,你日后在莽州境内,怕是寸步难行,朝不保夕。”
待那黄衣道人收好昙空的遗骸,汪晴雪当即催动玉塔法器,来到赵昂面前,满脸笑容,态度诚恳亲切:
“不过,我家侯爷雄才大略,求贤若渴。你若是真心归附,想来他到时也会愿意出面,或是替你化解与伏龙寺的纷争,或是庇佑你之安危。”
赵昂深吸一口气,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也就是说,我被你坑了,还得给你去做狗呗?”
“这话虽然糙了点,但其实说得也没错。”
汪晴雪眉头皱了皱,随即轻笑出声,手指掠过锁骨往下,语带风情:“若是你这狗当得好,本宫也不吝于给你些甜头尝尝,就像小黄儿,小白儿…”
“甜头?”
赵昂看了眼此刻满脸春色的汪晴雪,又扫了眼在她身后面带淫情的黄、白两道人,手中囚龙棍突然暴起,当头向她砸下:
“贱人,吃乃公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