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江水,雕虫小技,看咱破你!”
“辟水珠!”
面对如山峦碾压而下的亿万江水,黄衣道人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取出一颗宝光盈盈的蓝色珠子,猛地往里灌入妖力。
刹那间,这颗辟水珠便冲天而起,飞入半空,倾洒出大片深蓝色的浩浩神辉。
这神辉流淌如水,形如一道深蓝色的屏障,倒扣在黄衣道人头顶,竟是将其周遭十数丈内落下的滔滔江水隔开!
“轰隆~”
余下的水液直扑而下,重重地砸落在地,发出震动十数里的巨响,接着横扫一切,淹没草木,怪石,岸堤等,将岸边数里都变作了泽国。
“哈哈哈,咱就说了,六品之后的斗法,拼的是法器,神兵,血箓,术法,神通等手段!”
“区区江水,能奈我何?”
黄衣道人捏着辟水珠,看着脚下泽国,猖狂大笑:“小白儿那蠢蛇,有法器,神通不用,死了活该,若是咱——”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一根暗红大柱破水而出,从其脚下直捣而上,其势狂烈,其力霸道,须臾间就贯穿了虚空,发出似龙吟,若虎啸般的咆哮。
黄衣道人只觉耳边恍若天鼓擂响,神魂震颤,身形猛地一滞,再想闪避已是来不及了。
就见破水而出的囚龙棍缭绕深蓝血焰,带起大片沸腾水雾,“轰”的一声撞在了其脚底,登时便是血骨碎烂,大量肉渣血沫四下飞溅。
紧接着,囚龙棍余势不歇,一路往上,势如破竹,最终“噗”的一声,将黄衣道人打成了血雾,步了他那几个兄弟的后尘。
“六品的妖物,如今于我而言,也如猪狗一般。”
赵昂张开五指,接住落下的辟水珠,环顾左右,不见这黄衣道人的百宝囊,顿时面色一垮,心下暗道:
“看来以后得收着点力,不然每次都把百宝囊,如意囊这些储物袋打爆,不仅失了摸尸的乐趣,而且还损失不小。”
他甩了个棍花,收好辟水珠,抬眼望去,就见那汪晴雪已经催动玉塔法器跑出老远,眼见就要遁入江宁城中,当即有些迟疑。
斩尽杀绝,除恶务尽,这本就是应有之义,他从不吝于如此,只是那妖妇若躲入江宁城内,以一城百姓为质,事情就棘手了。
总不能,为了杀她一个,让满城百姓陪葬吧?
更何况,这江宁郡城里还有郡守那一票什么郡丞郡尉,以及驻守在城外的龙骧七卫,加上城内各大势力的顶尖战力,仅仅江宁郡内的六品武师,至少有七八人。
这妖妇明面上的身份又令人忌惮,若是执意要打杀她,恐怕自己就要和整个江宁府的高手对上了。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怎么,怕了耒阳侯?”
紧接着,任独行披挂银甲,踏浪而至。
赵昂循声望去,见到他后,有些诧异,沉默片刻后,缓缓摇头。
任独行来到赵昂跟前,老脸上满是玩味之色:“怕在城中大战,牵连到无辜百姓?”
赵昂点了点头,看着脚下的汪洋泽国,沉默不语。
先前这一战若是在城中厮杀,因此伤亡,或是房屋破损等受波及的老百姓,恐怕要数以十万计。
他虽心肠狠硬,杀伐果断,却终究无法像那些妖物一般,将一个个活生生的百姓,视作牲口韭菜,从而我行我素,枉顾人命。
任独行眼中浮现出满意之色,心下暗道:“此子虽然生性暴烈,杀伐果断,却富有同情心,不视百姓为蝼蚁,合该入我逆仙盟。”
他稍作沉吟,便取出一只灰扑扑的布袋晃了晃,说道:
“此事简单,老夫有一宝物,名为乾坤一气袋,可容活物。你若是信得过老夫,便入这袋子里歇息片刻,等老夫带你入城。”
说到这,他语气一顿,压低嗓音道:“然后找个机会,将你放到那妖妇身边,之后的事情,能不能将其打杀,就全看你自个了。”
赵昂闻言,脸上现出迟疑之色,他和任独行非亲非故,从无交情,若是硬要说有,那也是他顶着张魁的身份,名义上做了对方个把月的下属。
之前在玄鹰堂,彼此更是针锋相对,差一点就打了起来。
此时这任独行如此热心,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用心和企图。
“嘶…莫不是老夫之前表现得太过热情,让他产生了怀疑?”
任独行老脸一红,捋了捋额下银须,略作沉吟,便决定坦白:“老夫和袁奉先相交多年,先前他传讯于我,让老夫对你照顾一二…”
“哦,袁前辈?!”赵昂闻言当即眯起了双眼,握紧了掌中的囚龙棍。
…
一刻钟后,经过和任独行一番详谈,赵昂终于确信了他和袁奉先都属同一个组织,名为逆仙盟。
这个组织顾名思义,便是为了对抗上界仙人,由诸多躲过仙人猎杀的各族天骄联合成立的。其成员数量不多,人,妖,神,魔,诡等五类俱全,个个都是曾青史留名的当世天骄霸主。
此番任独行之所以相助,便是受了袁奉先所请,帮忙看顾一二,待此间事了,便带他前往逆仙盟总部,接受黄粱试。
“黄粱试?”
赵昂目光闪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前辈为何断定,我一定会加入逆仙盟?”
“任何想有尊严活下去,不愿做韭菜,不愿成为上界仙人盘中餐的人、妖、神、魔和诡怪,最终都不得不加入逆仙盟。”
任独行捏着三尺银须轻笑一声,眼中掠过一抹无奈和不甘:“逆仙盟的成员,没有几个是心甘情愿加入的,但最后却都不得不,因为只有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袁奉先是如此,老夫亦是如此。”
他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飘忽起来,接着说道:“上界仙人在人世间豢养的爪牙众多,无孔不入,自逆仙盟成立以后,那些为虎作伥的家伙,想方设法地要混入盟内,所以为了盟中各成员的安危,新加入者必须经过黄粱试。”
对任独行的这番解释,赵昂并未彻底相信,他终究习惯了一切自决,不喜欢别人干涉。
这个逆仙盟,摆明就是一个造反组织,而且是一个横跨诸族,与仙为敌,远比黑莲教之流要夸张得多的造反组织。
一旦加入,便是彻底和此世的主流诀别,再想脱身几无可能。
不经过切身核查印证,仅凭借对方三言两语,间或透露的一丁点内幕,就脑袋一热,毅然决然地选择加入,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赵昂两世为人,深知爱自己胜于一切,是以绝不会让自己在仓促之下做出决定。
不过,汪晴雪那妖妇心肠歹毒,不择手段,若是今次放跑了她,今后怕是要惹来不少麻烦。是以,任独行先前所说的法子,倒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只是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又当又立?
正当赵昂不知该如何开口之际,一旁的任独行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嘿嘿一笑,开口道:
“袁奉先说你小子外粗内秀,乍一看凶暴粗狂,实则心思细腻沉稳,颇有心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赵昂闻言,眉头抖了抖,还是没有接话。
任独行见状,叹了口气,摆摆手郁闷道:“行了行了,你小子也别在心里嘀咕了,咱们还是先按之前的计划,入城把那汪晴雪打死,之后你要不要参加黄粱试,都随你。”
“不过,汪晴雪颇受耒阳侯宠爱,说不定身上有耒阳侯赐下的保命之物,你若不愿加入我逆仙盟…”
“此事,老夫也就只能作壁上观,爱莫能助了。”
赵昂点了点头,拱手向他一礼:“如此,就拜托前辈带我入城,寻那汪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