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宋云淑眉头紧锁，颤着嘴唇质问，“你今日是不是在叶云瑶家中！”
“娘，你这是怎么了？”
萧辰见她这般，想要站起来，又被宋云淑一句“跪好”给说了回去。
宋云淑似乎是气狠了，几下呼吸间，胸口起伏的厉害。
她不在看萧辰，而是看向萧辰身后站着的人，“婉儿，你说，你在哪里找到少爷的！”
婉儿哪里见过夫人发过这么大的火气，连忙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说着：“我、我是在、在叶小姐府中找到的少爷。”
她说完，目光略带歉意的看了眼萧辰。
不是她不愿意瞒着夫人，是夫人此时太过严厉，她不得不说。
“好好好。”
宋云淑气的连声说了几句好，眼眶通红，眼底积攒的泪水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看向萧辰，慈爱的目光却带上了复杂的情绪，让萧辰更加摸不着头脑。
“娘，你怎么了？”
“你倒是说你怎么了，我才能和你解释啊，你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辰着急了。
哪怕是在记忆中，娘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色，好似对他彻底死心了一般。
这和去叶云瑶家中有什么关系？
“解释？你知不知道叶云瑶是什么人，你就往人家跟前凑？”
她也不需要萧辰回答，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说着。
“我今天下午出去买菜，集市上已经传疯了！都在说叶云瑶之前是花楼女子，身上不干净了才从花楼里放了出来。”
“你如今倒好，整天和一个妓女在一起。你知道那些人怎么说你的吗？！”
“他们说你贪图美色，想要娶一个妓女为妻都说轻的！”
宋云淑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气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反倒是那些乱说的人。
“你的钱到底哪里来的？”
宋云淑厉声质问，一张脸紧紧绷着，眼底蓄着的泪水已经将她的视线模糊。
但她还是强行忍下了情绪，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和萧辰说话。
“我和叶云瑶合伙争的。”
“你！”宋云淑站起来，怒气腾腾的渡步走到萧辰面前。
她抬起手，想要招呼到萧辰脸上。
看着那张与过世将军相似的面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手中巴掌渐渐握成了拳头，最后无力的垂下。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萧辰不明白，他怔怔的看着母亲背过身子，抬起手在脸上摸了一把。
再次转身时，眼眶通红。
母亲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平静，萧辰却明白，这是气极了，反而没什么表情了。
他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宋云淑并没有给他机会，反而目光几尽失望的看着他。
“辰儿，你利用妓女挣钱，拿在手里的那一刻，不觉得良心有愧吗？”
“你知不知道萧家门风是你父亲一手撑大的？我从未求着你如你父亲那般顶天立地，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父亲，这么对我？”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辱门风！”
宋淑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气色褪去，眼中透着一种深深的伤痛。
“我还以为，你真的改了。”
说完这句话，她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失魂落魄般顺着椅子坐下，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
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嘴里喃喃着：“百年之后，你让我还有何脸面，下去再见你的父亲？”
“娘，我没有利用她赚钱！”萧辰皱眉，“叶氏酒馆是我开的，只是让她当明面上的掌柜而已。”
“我不能顶着萧家的名头去做生意，那天刚好遇到她，她对酒情有独钟又长得漂亮，最适合当店里的门面。”
萧辰为自己辩解的声音不紧不慢，说话条例循序渐进。
见母亲稍微冷静下来后，才开口提醒。
“娘，我和她什么都没做。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人不是眼红叶氏酒馆赚钱，故意散布谣言让叶氏酒馆倒闭？”
叶氏酒坊名声大振，都说那是天上神仙带下来的琼浆玉液。
宋云淑倒是没想过这会是辰儿开的店，只以为他在利用叶云瑶。
“娘，如果真的有人嫉妒叶氏酒坊从而诋毁我和叶云瑶，还请娘不要相信其他人的话。”
萧辰声音不大，却说的十分坚定。
宋云淑见他这般坦荡，堆积在心口的浊气顿时散去了不少。
见宋云淑被说动容，萧辰垂下眼睑，颇为受伤，“娘，请你相信我！”
宋淑云心中一疼，没有哪个娘是不爱自己的小孩的。
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她。
她只是太怕了，太怕萧辰又变回以前那种混不吝的性子。
“辰儿……”
她沙哑着声音，颤抖的抬起手，眼泪决提一般如滚珠不停落下。
萧辰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站起身走到宋云淑面前，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她轻叹一声，“不要怪娘，娘真的怕了。”
萧辰心中也跟着叹气，看着她眼中从未消退的慈爱与和蔼，摇头。
“不怪。”
“我今日听的这些闲言碎语，起初是路过登封茶楼时听闻的。”
“我曾问过好些个人，他们都说是登封茶楼里的游商，不知怎么就提起了叶云瑶，进而透露出叶云瑶是花楼的花魁。”
“他还花重金买下了叶云瑶……夜宿。”
宋云淑说起这个，微微有些难以启齿，尤为在儿子面前。
萧辰却浑不在意，稍微想了一下，心下了然。
大梁的商业发达，尤其是京城这种寸金寸土的地方，游商众多。
要是有心，找到这些人散布谣言，百姓们自然会相信几分。
更何况是老到掉牙的落魄贵公子和花楼女子的爱恨情仇。
坐下来都能听个几百集。
如今看来，怕是自己连累了云瑶。
“娘，这事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你要是相信了就着了他们的道。”
“萧家要想起来，势必会踩到谁的痛点。”
萧辰轻轻的搂住母亲，像是在安慰她，动作轻柔。
宋云淑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一点，眼中多了些欣慰与安心。
“辰儿，母亲相信你说的。”说着，她愧疚的看向萧辰的膝盖，“方才见你跪的着急，可是磕疼了？”
关怀的声音让萧辰心暖。
他笑着摇头，宽慰了几句让婉儿在府中准备好吃食就出了府上。
他看向登封茶楼，脸上的柔情逐渐冷下。
“借小爷的人当杀小爷的刀，也不想想小爷我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