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下，在下只是......”
卢遂有些语无伦次，看不出是激动还是担忧。
“行了，就这么定了！”
赵韵一锤定音，他没有时间，也没有人手来组织和管理这些江湖人士。
一开始他是打算让凌氏组织他们在边境上巡逻，但现在既然出现了一个曾经领过兵的人，干脆就让凌氏辅助他。
卢遂愣神一瞬，忽然朝赵韵行了一个军礼，沉声道：“末将得令！”
赵韵点点头，对着潜藏在人群之中的凌云招招手。
凌云一脸苦涩的来到赵韵前面，欠身一礼道：“世子殿下！”
赵韵淡然道：“凌家主，自今日起，你为卢遂副将，负责组织人手探查消息，打退北元大军之后，本世子重重有赏，但若是因为你们的疏忽让北元进入辽东一兵一卒，下场你明白的。”
听见赵韵毫不掩饰的威胁，凌云脸上的苦涩之意更浓。
但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点应下，“在下，明白了！”
点出两个负责人之后，赵韵环视一圈在场的江湖人士，给他们留了一个笑脸。
最后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之中带着大军扬长而去。
随着赵韵带着甲子营三千将士消失在天边，那股潮水一般的肃杀之气迅速退去，在场的江湖人士顿时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回想方才被大军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许多人顿时羞怒不已。
“什么东西，竟敢威胁吾等！”
“一个世子，真把自己当王爷了。”
“凭什么要听他的，我就不信他真敢把咱们所有人都杀了！”
听着人群之中传出阵阵咒骂之声，卢遂和凌云不由得脸皮直抽抽。
现在充好汉，方才赵韵在的时候怎么没人说话？
凌云暗叹口气，沉声开口道：“诸位江湖同道，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北元蛮子觊觎我辽东之地，我等毕竟生于斯长于斯，总不可能目睹我辽东父老遭受北蛮子的铁骑践踏吧，大家都少说两句，有什么话待打退北蛮子之后再说不迟，诸位以为呢？”
凌云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顿时迎上无数双愤怒的眼睛。
“凌家主，我等乃是因信任你凌氏才来凌氏赴约，凌家主却把吾等推上死路，凌家主自己觉得，你这事儿做得地道吗？”
人群之中有人开口，一番阴阳怪气的论调下来，顿时引得所有人开始对凌云口诛笔伐。
“就是，凌家主，这事儿你不给个说法，休怪我等不顾往日情面。”
“你要给赵韵当狗，凭什么拉上我们一起？”
“总之，这件事情凌家主你要负主要责任。”
无数的声讨声响起，吵得凌云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更是苦涩无比，自今日起，凌氏在营州苦心经营出来的名声算是全毁了。
偏偏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能任由他们咒骂。
关键时候，一众凌氏族人走出人群在凌云身后聚集。
凌丛带头反驳道：“这样的话，刚才世子殿下在的你们怎么不说，诸位以为我凌氏想这样做吗，中原十六宗师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张玉那个杀神刚刚离去，扪心自问，今日世子殿下是找上我凌氏来执行此事，换成世子殿下找上你们，你们敢拒绝吗？”
凌丛的语气铿锵有力，只是敌众我寡，他的声音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卢遂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骂战，脸上不由得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此时此刻，他或许明白为何赵韵要将这些人交给他一个陌生人来组织了。
就眼前这些人现在的表现，说一句乌合之众也不为过。
放在军中，这样的人手连组织起来的价值都没有，用他们，还不如用踏实耐劳的民夫，最起码民夫的服从性就比江湖人高出不止一筹。
也难怪世子殿下只是让这些人去巡逻边境，而不是给他们安排任何作战任务。
说句难听的话，这些人上了战场，或许连做炮灰都不够格。
沉思半晌，卢遂忽然运功大喝道：“安静！”
卢遂一声大喝，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凌云身上吸引过来。
一群人眼神不善地盯着卢遂，大有一副要将他分而食之的冲动。
赵韵是镇北王世子，还带着大军，他们不敢反抗，凌氏族中有两位半步宗师，在营州积威甚重，他们敢骂，但是不敢动手。
但卢遂是个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的无名小卒，也配指挥他们？
迎上这么多人不善的目光，卢遂也是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纵然他有过投军的经历，在军中也曾做到过百夫长的位置。
但北齐早已亡了许久。
这么些年来，他在江湖上也没有混出什么名声。
现在陡然要他组织两万多人去抵抗敌军。
虽说不是要他去打仗，只是让他组织人手行斥候之事，可这压力，也真不是一般的大。
“诸位，可否听卢某一言。”
卢遂硬着头皮开口，在场的江湖人士顿时眉心倒竖。
好在赵韵余威尚在，倒也没有人敢真的对赵韵任命的临时主将出手。
卢遂心头一松，急忙大声道：“某知诸位心中不忿，对于世子殿下的强压政策心有不满，但事已至此，指责凌家主没有任何意义，凌家主也是人，也有家眷与孩子，诸位其实也是一样的，强权面前，咱们没有多少反抗的余地，诸位以为呢？”
卢遂此言一出，人群之中的咒骂声逐渐沉寂下来。
许多人眼中的不忿也变成了无力。
他们何尝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赵韵，凌氏遭受的是无妄之灾。
但他们心里愤怒啊，非常愤怒，这份愤怒需要一个宣泄口。
不骂凌氏，难道去骂赵韵和张玉那两个杀神吗？
关键他们也不敢啊！
而卢遂见众人终于安静下来，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其实也恨。
他是当过兵的人，他更清楚，只要是战争，就一定会死人。
但正如他所说，强权面前，他不得不屈服。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现实到可怕，绝大多数人，没有选择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