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子的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难看。
主要是赵韵的要求实在有些无礼，也实在是有些霸道。
燕来楼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和气生财。
青楼有青楼的规矩，要包场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钱给到位，提前预约就行。
但赵韵一上来就要她把其他客人都清出去，那燕来楼往后也就不用做生意了。
老鸨子深吸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假笑，开口道：“这位公子可真会开玩笑，进了我燕来楼的客人，都是我楼中贵客，公子更是贵不可言，不如我命人将大堂之中空闲的隔间拆开，也好让公子玩得尽兴，公子以为如何？”
“今日哪怕是刺史公子在这里，你也得把他清出去。”
赵韵淡然道：“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公子是认真的？”
老鸨子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了，语气也冷了下来。
赵韵懒得和老鸨子多费口舌，转头吩咐道：“段从，清场！”
听见赵韵的命令，早就对老鸨子的不识趣感到不满的段从，顿时摩拳擦掌的带人冲进大堂。
他们的速度很快，许多还来不及反应的客人刚要开口询问，便被一群彪型大汉提溜着扔出了房门。
老鸨子神色大变，忙给一旁有些愣神的大茶壶一个意味难明的眼神。
大茶壶见状，转身就往楼里跑去。
老鸨子则是赶紧上前拦在赵韵面前，软语哀求道：“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赵韵皱眉扒开老鸨子，不耐烦道：“行了，我帮你清场，赶紧去通知后厨做菜。”
老鸨子神色变了又变，忍不住重重的跺了跺脚，然后转身往楼中跑去。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不好意思，燕来楼今日清场了。”
“放开本公子，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好大的狗胆，知道家父是谁吗，家父张......”
“砰！”
燕来楼的大堂瞬间忙碌起来，一些人对上彪悍的段从等人，对比了一下双方的体型差距，选择服软自己走，不过，更多的人则是负隅顽抗，其中不乏一些嘴臭的公子哥儿。
而甲子营将士对自持身份那些公子哥的处理方式也很简单，一拳捶晕之后扔出门外就行。
很快，燕来楼门口便叠起高高的一骡人山。
当老鸨子和大茶壶带着楼中蓄养的打手赶回大堂时，差点被眼前这一幕吓晕过去。
因为他们赫然在人山之中看见了团练使大人的公子，还有仓曹大人家老二，甚至连别驾大人家公子也在其中。
老鸨子脸色涨红，颤颤巍巍地指着赵韵，对身后的一个满脸彪悍的打手们怒声道：“给我打！”
“诶，好！”
楼中蓄养的打手，为首的是一个手持一根细长铁棍的彪型大汉。
他正要朝老鸨子手指的青年冲过去。
不想，青年忽然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差点把他的魂儿给吓飞，神色巨变的同时，膝盖一软就给跪了。
“世......”
他刚要开口，赵韵便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老鸨子懵了，看着跪倒在地的大汉，忍不住怒道：“浩二，你搞什么鬼，别忘了周大人可是要你......”
老鸨子话才说到一半，浩二忽然起身扬起大手朝着老鸨子脸上就是一巴掌。
“臭婊子，闭嘴，跪下！”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老鸨子嘴角流出鲜血，脑瓜子嗡嗡作响。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浩二便将她摁了跪在地上。
“你们也跪！”
浩二怒喝一声，一群气势汹汹的打手顿时面面相觑。
但头领都跪了，他们也只得跪下，眼睁睁的看着那青年的麾下将整个大堂迅速清空。
这里的清空，是字面意义上的清空，不仅连人给清了出去，就连雅间之间的屏风和床榻也被清理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段从拍拍手，回到赵韵面前，拱手道：“公子，清理好了。”
赵韵点点头，转头看着跪了一地的燕来楼打手，淡然道：“还不去准备？”
浩二一愣，刚想硬着头皮询问去准备什么。
一旁嘴角流血的老鸨子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角。
“公子稍等，这就去准备，这就去。”
老鸨子的语气都在颤抖，挨了浩二一巴掌之后，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一位，或许就是那一位。
她不敢细想，急忙在浩二耳边耳语几句。
浩二瞪大眼睛，忍住了再给老鸨子一巴掌的冲动，急忙带着麾下打手去做准备。
不多时，大堂之中便多出了一个巨大舞台，以及十几张巨大的圆桌。
堵塞在门口的人山，也被浩二带人丢得更远。
做完这一切，浩二急忙来到赵韵面前，“殿...公子，好了！”
“好了，那就上菜啊！”
赵韵不满地瞪了浩二一眼，大手一挥道：“兄弟们，上桌！”
以段从为首的亲卫们八人一组开始圆桌，赵韵则是单人独桌，坐在最靠近舞台的地方。
随着酒菜上齐，二楼的阁楼之中传出阵阵丝乐声。
一名穿着清凉的女子的自屏风后走出，随着音乐的律动开始独舞。
“殿...公子，此女名唤明月，乃是我燕来楼近日推出来的花魁。”
浩二不知何时搬了个软垫跪在赵韵身后，轻声介绍着舞台上那女子的名字。
赵韵懒散地靠在软榻上，手中的酒杯随着丝乐的起伏晃动。
听见浩二的介绍，轻轻点头道：“马马虎虎吧。”
“殿下，此女还不曾封帷接客，亦没有恩主，殿下若是有意......”
赵韵淡然道：“我今天就是来吃饭的。”
浩二脸色一僵，急忙闭上了嘴巴。
很快，独舞终。
趁着换人的间隙，赵韵转头对着段从等人举杯。
待一众甲子营将士举杯回应之后，便一口干完杯中美酒。
辽东的酒烈，赵韵满满一杯饮尽，好半晌才喘过气来。
感受中胸口传来的美酒余温，目光回到舞台上，舞台上的舞曲已经从花魁独舞，换成了一群穿着清凉千娇百媚的女子跳胡旋舞。
赵韵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忍不住感慨道：“这他妈才是人过的日子啊。”